“娘娘,這兩位是屬下從東院調出來的護院,我不在府內期間,他們會保護你的安全。”
“你還能從東院調人?”燕今斜睨一眼她,笑的戲謔,“我都沒這本事,你家主子對你這麼關照,你就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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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過,也不會有。”秋樂字正圓腔。
燕今無趣地擺擺手,“我天天窩在偏院哪兒都不去,好歹是翊王府,還能有災禍送上門不成?”
秋樂心想也對。
就這麼安穩過了兩日,秋樂爲免臨行前出岔功虧一簣,沒再傳書到北境,更大一部分原因還是覺得心中對不起燕今的信任,打算從北境歸來便全盤告知。
這日,便是趕集日,天公不作美,日頭被囚困在積雲之後,似是要破出,又被拉扯進去,陰沉的有些煩悶。
燕今籌備妥當,正和秋樂仔細交代着,那頭白英急匆匆從門外奔進,“娘娘,宮裏來旨,宣您進宮。”
燕今天還未開口,秋樂先擋在了跟前,“是皇上的旨意?”
白英搖頭,“不是,是慧貴妃娘娘。”
秋樂這才鬆了口氣,轉身道,“娘娘不用擔心,慧貴妃是王爺母妃,心慈仁善,不會爲難你的。”
燕今點點頭,這個慧貴妃原主的記憶中還是很有印象,每一個印象都是極好的評價,她不似儷妃妹惑侍主,也不似皇后淡薄冷心,她不爭不搶,卻事事都妥帖細緻,在後宮無數佳麗之中,不靠美貌就能在皇帝心中佔據牢牢一位的奇女子。
說心慈仁善,秋樂信,她是不信的。
只能說睿智聰慧的女人很多,但懂得審時度勢且進退有度的卻少見。
“慧貴妃娘娘在您和王爺新婚那日,便遣人送來了珍貴賀禮,她身體抱恙許久一直都深居簡出,這趟宣你,許是顧念了王爺想找你寒暄幾句。”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了今日來。”
燕今擡頭望天,好像要下雨,但這股沉悶積壓了一早上都沒下下來,只怕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秋樂未懂這話的深意,只當是燕今嫌麻煩的推詞。
“你留在府內,白英隨我進宮,如果我申時未歸,你便押送糧草趕在城門關閉前出城。”
這話說的,秋樂都跟着心頭一咯噔,“娘娘,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有沒有不妥去了才知道,你切記護好糧種是第一要務,切莫叫人發現了,不然不止你我還有整個翊王府都要攤上麻煩。”
“奴婢明白。”
*
進宮路上,燕今的眼皮一直在跳。
“娘娘,您不舒服嗎?”
燕今嘆口氣道,“嗯,心痛。”
“啊?很嚴重嗎?白英這就去給您找大夫。”
燕今及時拉住準備跳馬車的小丫頭,哭笑不得,“騙你的,哈哈,坐好,今日如果得賞,我們就搓一頓大餐,趁着趕集日回去買兩個醬肘子,一個燒雞,再去珍饈齋買杏仁桃酥,花生酥糖,桂花甜糕,趁秋樂不在,咱們吃個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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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笑的眼兒都彎成了一條線,“是,娘娘。”
路上擁堵,被趕集的百姓擠得寸步難行,馬車足足趕了一個時辰才到了宮門。
緊趕慢趕到了雲錦宮,被宮人引着去了雲錦宮外的涼亭,初夏將至,涼亭周旁景緻葳蕤,似是不知夏風困頓。
帷幔垂了一地搖曳的朦朧,在微風徐徐中,迤邐生香。
宮人上前,輕柔地撩起兩側紗簾,露出坐在涼亭正中的女子,素釵薄妝卻端方雅緻,纖身盈盈,柔態佳成,她掬着柔夷正有條不紊地濾着茶水,看到遠遠走過來的燕今,她眨眨眼,笑意慈柔地起身。
“可是來了,真是個惹人心憐的美嬌娃,母妃剛泡了茶,清淡怡香,想來你們小姑娘家也不喜歡太濃郁的,該是喜歡的,快過來嚐嚐。”
燕今都沒緩過神來,就被自然地握住了手往涼亭中帶。
“翊王妃可是好福氣呢,貴妃娘娘可就給皇上和翊王親自泡過茶呢,您可是第一位女子。”
“母妃厚愛,燕今不敢當。”
“唉。”慧貴妃輕斥了一句嬤嬤,“你呀,別聽嬤嬤的話,她們慣會唬人的,你既已入了煜兒的王府,便是本宮的兒媳,是自家人,不分你我。”
不管這慧貴妃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是這異世第一個沒有輕踐她的人,沒有給她氣受的人,沒有將她當做下等人的人,衝這一點,她存了一份敬意。
“快嚐嚐吧。”
燕今端了茶水嚐了一口,笑道,“很甘冽,入口醇香,母妃好手藝。”
“你若喜歡,便常來宮內陪陪本宮,本宮這一人喝着茶也無趣的很,煜兒落府以來,也少有時間進宮陪本宮閒敘,如今好了,有了你,本宮便不愁找不到人打發時辰了。”
燕今抿脣微笑,“燕今身份卑微,承蒙母妃不棄……”
“不可胡言。”慧貴妃微斂眉心,“外頭的閒言碎語皆是看不得你過得好,你便更應該過的好叫他們仔細瞧瞧。”
拉過燕今的手,她輕嘆一聲,“本宮知道,這場婚事,是不得已,你是委屈的,但既已成定局,本宮便不許任何人欺辱了你,你不必擔心,煜兒愧對你,待他歸來,本宮定會讓他親自跟你認錯賠罪。”
這是個男尊女卑的封建朝代,讓容煜王爺之尊和她半道冒出來的山野千金認錯賠罪等同於將她這個被人瞧不上眼的翊王妃正名,洗刷新婚夜被棄的屈辱。
她一無所有,並沒有可利用的,慧貴妃高位之人根本不必搭理她,哪怕敷衍了事也沒人會說什麼,但她如此護她,爲她着想,燕今還是有些動容的。
她斂眉輕語,“燕今全聽母妃安排。”
“真是個好孩子,以後本宮便喚你今兒可好?”
“母妃言重了,自然可以。”
慧貴妃笑着招呼身後的宮人上前,“你和煜兒的婚事準備倉促,母妃準備了這兩支簪子,一支是玲瓏鄉的浣玉簪,一支是早先年我進宮時家裏準備的普通梅花玉簪,我瞧着兩支都挺不錯的,你拿着戴。”
燕今不懂玉,但外行人也看得出,這只玲瓏鄉的浣玉簪通體瑩潤,翠色澄透,絕非凡品。
她笑笑,伸手拿起梅花玉簪,“母妃,燕今只要這支便夠了。”
慧貴妃掩着繡帕輕笑一聲,“梅花堅韌,性貞烈,本宮也覺得,這梅花更是襯你。”
說着,接過她手中的簪子,別在燕今素淨的髮髻上。
“瞧瞧,這柳搖花笑潤初妍的姿容,這京中都難尋一二,煜兒定會惜福的。”
惜福不惜福她就不知道了,但這個爲了療自己受燕安語那白光月情傷重創而拿她這個工具人當箭靶用的男人,還有可能留到過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