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周瑾年的話,林默只是給他夾着菜說:“週二叔,你今天提了很多次溫暖阿姨,你應該很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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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問話,周瑾年的眼神忽然變得很深邃了。
心思重重地沉默了好一會兒,周瑾年才開口說道:“這麼多年了,沒有一天停止過想念溫暖,沒有一時停止過想她。”
說着這些話的時候,周瑾年仍然很傷感。
自從宋溫暖走後,他的整個生活彷彿都失去光明瞭,頭髮一夜之間也白了。
周瑾年的感慨,林默說:“週二叔,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想讓你難過的。”
剛剛拿到她和周瑾年的dna檢查報告,所以今天的她,聊他以前的事情就比較多。
林默的道歉,周瑾年淡然一笑:“小默你見外了,我沒有難過,只是在懷念溫暖。”
都過了這麼多年,周瑾年覺得自己都忘了難過是一種什麼感覺了。
或許,是麻木這種難過了。
緊接着,他又說道:“下午的時候,我去看看溫暖。”
周瑾年說他下午去看宋溫暖,林默想都沒有多想,直接和周瑾年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林默的話音落下,周瑾年擡頭就看向了她。
目不轉睛地看着林默,周瑾年的表情怔住了。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林默居然會主動提出來陪他一起去看看溫暖。
滿臉詫異地盯着林默看了好一會兒,林默正要開口和他說話時,周瑾年這才恍然回過神:“好。”
以前的時候,自己過來找她,她還總會調侃自己幾句,總會讓他去忙自己的。
今天卻願意陪他走一趟。
一時之間,周瑾年心裏格外暖。
周瑾年臉上的那抹開心,林默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說的話太沖動,沒有深思熟慮。
只是,想到上午拿到手的檢驗報告,想到那副在冰棺裏躺了二十幾年的遺體,就是把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人,林默心裏不禁動容了。
她也想去看看宋溫暖了。
於是,等吃完午飯,林默去醫院跟科室主任打了招呼,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就下班了。
車子裏頭,周瑾年雙手握着方向盤,心情比剛才明朗了許多,和林默講了很多她跟宋溫暖的事情,講他們是怎麼相識,怎麼相戀的,講他和宋溫暖有多麼默契。
副駕座上,林默聽着周瑾年的故事,看着周瑾年神采飛揚的樣子,她臉上的那抹笑意一直也沒有散過。
得知周瑾年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自己,林默這麼多年來的難過,也在今天被治癒了。
沒一會兒,車子停在了周瑾年另外的一座別墅跟前,林默跟着她一塊兒進去時,周瑾年心細地給林默遞了件外套:“小默,你懷孕了,多穿一點。”
“嗯!”接過周瑾年遞過來的外套,林默就穿在身上了。
周瑾年的這座別墅,與其說是住所,還不如說是一座藝術館,從踏進屋起就看見裏面擺着各式各樣的雕塑作品,牆壁上掛了很多名畫。
幾乎都是油畫爲主,還有很多是周瑾年自己畫的。
只不過,偌大的房間裏面,顯得有點冷清和空洞,沒有一絲絲煙火氣息。
轉臉看了林默一眼,見林默在欣賞牆壁上掛的那些畫,周瑾年便和她說道:“溫暖很喜歡畫畫,所以這麼多年來我有時間就在畫畫。”
周瑾年的聲音傳進耳中,林默扭頭看了周瑾年一眼問:“週二叔,這麼多年了,你從來都沒有想過開始新的生活嗎?”
林默是醫生,她見過太多現實的例子。
甚至見過那種妻子生病了還沒有去世,丈夫已經開始相親找下家。
周瑾年這麼癡情的人,確實少見。
林默的話,周瑾年不禁輕笑了一聲,她說:“新的生活?小默你的意思是忘記溫暖,忘記太陽,重新娶妻生子嗎?”
看林默沒有回答自己,周瑾年便笑着說道:“我不會忘記溫暖,也不會忘記太陽的,沒有人能替代得了溫暖,也沒有人能替代得了太陽。”
“如果我開始了這樣的生活。”停頓了一下,周瑾年很認真地看向了林默:“我會比現在更孤獨的。”
有時候,獨來獨往並不是真正的孤獨,他不過是選擇了這樣的生活方式而已。
把自己強行地融入在人羣中,在人羣中感覺到自己的格格不入,這才是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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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年的解釋,林默深吸一口氣:“心裏有個念想也挺好的。”
兩人聊着的時候,周瑾年站在一扇厚重的密碼門跟前,掃描了一下自己的瞳孔,那扇防盜門很快就打開了。
跟着周瑾年進了冷室,林默彷彿置身在另外的一個世界當中。
緊接着,當她看到冰棺裏的那副遺體,當她再次看到宋溫暖的時候,林默的步子一瞬不瞬地停住了。
宋溫暖!
這個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曾幾何時,在那無數個黑夜時,林默在腦海裏幻想過成千上萬遍,把她生下來的父母會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又會在哪裏。
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時,會是這樣的見面方式。
她的母親,早就去世了二十來年。
一動不動地看着冰棺裏的宋溫暖,想到老爺子曾經和她說過,說周瑾年和宋溫暖當年出車禍,是聽說有她的消息,兩人慌慌張張趕去找孩子的時候,遇到了車禍。
此時此刻,儘管宋溫暖躺在冰棺裏不動,儘管她已經去世了很多年。
林默心想,她應該很愛她的孩子。
從周瑾年的描述中都可以得出,她是一個很溫柔,很疼愛孩子的母親。
“小默。”看林默站得遠遠的不靠近,周瑾年轉過身,又來到了她身邊。
林默恍然回過神,擡頭看着周瑾年說道:“我沒事。”
說罷,她邁開步子就朝冰棺那邊走了過去。
片刻後,步子停在冰棺跟前,林默垂眸看着平靜躺在裏面的宋溫暖,看着她被保存好的遺體,看着她輪廓分明的五官,看着她那仍然生動的眉毛和睫毛,林默的呼吸屏住了。
一時之間,心裏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了。
吞了口唾沫,她幾次想開口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幾次都欲言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