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陳寶珠斥責道，“瞧瞧這雙碧藍眸子，一看就是個妖精！”
嫣然低下頭。
“周圍沒有男人，用不着在這兒拋妹眼！”
陳寶珠鄙夷着，隨之垂眸看着被打溼的衣裙，喪氣道：“好好的衣服被弄成這樣，真是晦氣！”
“小姐息怒。”嫣然說道。
“我這個人，一向有錯就罰，尤其是下人，否則，你們這些奴才還不無法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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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鼻腔一哼，“今日，我就替表哥好好管教下你們，不然王府尊嚴何在！”
……
殿外，
凌墨軒從外而來，邁步進入院中。
看着雪地上跪着的人，停下了腳步。
“表哥！”正殿門口一女子喚聲。
凌墨軒擡眼看去。
陳寶珠歡快的一路小跑過來，熱絡的挽上他胳膊，嬌憨道：“表哥，我等你好一會兒了。”
見世子側頭看着跪地的人，侍女連忙解釋道：“回世子，這丫頭打翻了茶盞，弄髒了寶珠小姐的衣衫，小姐罰她在這兒跪着思過。”
凌墨軒沉默不語。
“表哥，我已經下令處罰她了，你不用再替我出氣了，走，我們進殿去。”
笑嘻嘻的拉着他朝正殿走去。
……
暮色降臨，殿中不時傳出的絲竹聲，這邊的嫣然仍在雪地裏瑟瑟跪着。
寒風呼呼乍起，透骨奇寒，冰涼堅硬的地面如針板，雙膝刺疼着。
片刻後，
樂姬抱着琵琶從正殿出來，悄悄碎步走了過來。
行至跟前，俯下身輕聲道：“我都聽說了。”
眼睛看向正殿方向，“這個寶珠小姐一向如此，每次來，總得尋些事，唉……”
轉回眸，“天都黑了，又這麼冷，再跪下去身子可撐不住！”
“沒事，我…還能堅持。”嫣然咬牙道。
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人，樂姬低聲道：“不如去求求世子，到底他是王府的少主。”
嫣然苦笑着，“世子知道我被罰跪於此，他當時未說什麼，想來也是覺得我該罰。”
“都過去這麼久了，罰也罰夠了，這會兒去求情，應該能網開一面。”
嫣然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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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今日的事，怕是有人故意的。”樂姬嘆道。
“什麼意思？”嫣然擡頭問着。
樂姬放低聲音，“奉茶這種差事，都是房內一等女使負責的，你平日做的都是灑掃漿洗類的粗活，今日怎得突然喚你前去奉茶？”
“你是說……”嫣然若有所思着。
“照寶珠小姐往日的做派，每次來，少不了尋那些給世子伴宿過的婢女晦氣，可偏偏這回沒尋她們麻煩，反倒找你的事兒。”
樂姬分析着，“我猜，定是有人在寶珠小姐面前說了些什麼，所以對她方才這麼對你的。”
這……
想起那會兒是紅玉喚自己去上茶，還有陳寶珠的嘲諷言辭，以及紅玉當時的竊笑，嫣然一下子明白了！
一定是那紅玉跟對方說了她的壞話！
這是故意把火引到她身上！轉移矛盾，以此躲過了對方的敵對。
想必少不了是拿些“狐狸精”之類的話詆譭，否則陳寶珠怎會那般言語。
……
又過了半個時辰。
嫣然渾身已經涼透，幾乎沒有了知覺，雙膝有如廢掉一般，僵冷的連刺疼都感覺不到了，單薄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欲墜，只有幾縷稀薄的神智提醒着自己所處何地。
終於，一名小廝走了來，告知她可以回去了。
如蒙大赦！鬆了口氣，強撐着身子準備立起來。
“哎呦！”剛一動，發覺兩條腿已經麻痹僵硬的無法動彈。
癱坐在地上，揉了會兒，略微找些感覺。
隨後，勉強站起來，踉踉蹌蹌走回房。
……
當晚的她，便高燒不退。
腦子裏混混沌沌，靈魂像是脫離了肉體。
好難受……若就這麼死在了這兒，是不是一切痛苦都可以結束了……
不！她不能死！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秦氏一族還在等着她！
茫然間，眼前似有人影晃動，可卻模糊不清，依稀看到有人坐在身前。
“你每天這樣太辛苦了，不如向世子求求情吧，世子只要說句話，誰還敢再刁難。”
是誰在說話？樂姬嗎？嫣然輕闔了下眼，碧眸半睞，“世子他…知道我的…沒殺我…已是開恩…辛苦些不…不礙事。”斷斷續續的呢喃道。
她是敵國女子，在這異國他鄉，言行舉止皆萬般謹慎，縱然此時整個人昏昏沉沉，可腦子裏始終緊繃着一根弦兒，絲毫不敢鬆懈。
凌墨軒既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必然會讓人盯着她，而同住的樂姬是最好的眼線，雖然她們處的不錯，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身邊的人，哪個都不能相信。
“看看府裏的婢女們，被世子寵幸過的，日子總是好過些，你的姿色遠勝她們，想過好日子還不容易嘛，何必這麼委屈自己。”
那個聲音繼續說着。
“我身份低微……不配……”說着，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對方。
耳邊似一嘆息聲。
……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醒了過來，朦朧的看着周圍，外面天已經亮了。
努力爬起來，感覺身上像是好了些許。
嘴裏淡淡的苦澀味道，應該是有人給她喝藥了吧，否則也不會這麼快轉好。
管事那邊知道她生病，也安排她休息兩日。
……
幾日後，
府裏書房，
看着屋內一起幹活的婢女有些懈怠，
“你是不是身子不爽利？”嫣然主動開口關心道，“要不你找個地方歇息一會兒，這兒的活我來做就行。”
婢女聞言，臉上一喜，“那，那真是辛苦你了！”趕緊笑眯眯道：“謝謝啊，這樣，下次我幫你哈。”
說完，立即放下手中東西，走出房，躲一邊偷清閒去了。
確定她走遠了，嫣然趕緊走到桌案前，翻閱着文書案卷，每處都不放過，同時，警惕的聽着外面的動靜兒。
書房一般都是由一等女侍打掃的，平日裏，她沒資格進入，不過這兩日因爲人手不夠，管事臨時調她過來，負責這邊的打掃。
終於有機會踏入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