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深深望着寧然,眼底滿是敬佩之色。
“嫂子您也吃。”
寧然抓起一罐已經不那麼涼的八寶粥,深深吸了一口氣,到顧季沉那裏去。
陳奇明白,寧然是想先喂顧季沉吃了,她再吃東西。
他嘆道:“嫂子,您對團長也太好了。”
寧然搖頭,“不及他對我的十分之一。”
她扶顧季沉靠着自己坐起來,一邊輕手輕腳的喂他,一邊問:“陳奇,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發生雪崩?”
按理說,之前顧季沉和陳奇已經帶隊進過一次雪山,應該得有些常識了才對。
提到這個,陳奇就非常的憋屈。
但他沒回答寧然的那個問題,先說了一句:“嫂子,其實,隊裏還有一個科研人員,她好像跑了,不在這裏。”
寧然一愣,看向陳奇,“還有誰?”
陳奇憤憤道:“是個女研究員。”
寧然微微皺眉,“女的?你怎麼知道她是跑了?她在你之前離開,還是在你之後離開?”
科研站的女研究員並不多,寧然在站裏只看見了兩個。
現下,這裏竟然還有一個,也是出乎寧然的意料。
陳奇道:“是在我之後走的。我走的時候,她還在這裏。嫂子,您還記得咱們進來之前,在洞口看到的腳印嗎?那麼小的腳印,壓根不是大老爺們兒的,她現在既然不在,肯定是跑了。”
說完,不等寧然說話,陳奇又非常生氣的道:“我早就跟團長還有朱老他們說過,進山最好不要帶女研究員,麻煩!團長也說過不想帶。但那個女研究員,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硬要跟着我們進山,說什麼她是負責人之一,沒有人比她負責的那塊實驗更瞭解。結果呢……”
陳奇說起來就氣,猛的嚥下嘴裏的食物,喝了一大口水。
“——就是因爲那個女研究員,在該撤離的時候,不聽團長指揮,一意孤行留下。她不知做了什麼,當時的研究裝置竟然爆炸了!要不是團長及時護住她,她早死了!然後那爆炸聲就引起了雪崩,當時還有被炸裂的很多山體碎石朝我們砸來。那女研究員被嚇的待在原地,竟然不跑,好幾大塊石頭砸下來,她竟然扯着團長乾哭,不僅連累了團長被砸傷,我們這些人也因爲保護他們都受傷了。”
“最後,團長見實在躲不過雪崩,就讓我們躲進這個臨時發現的山洞裏,洞口被雪埋住,這些科研人員和我們往裏走了一段時間,就走不動了。沒辦法,我還算行動自如,團長就讓我先走,回到科研站找人來救他們。但當時正好是風雪,我不小心丟了指南針,找不到方向。後來的事情,嫂子您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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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聽完,就聽見一道清脆的“咔”聲。
陳奇疑惑的看過去,看到寧然寒着臉,硬生生掰斷了那把唯一的鐵勺子。
寧然手裏裝着八寶粥的罐頭似乎也有些變形。
陳奇哆嗦了下,覺得現在的寧然有點可怕,連忙道:“嫂子,您別生氣,不值當。等回到科研站,那個女研究員肯定要受處分!現在她跑了,也不知道幹啥去了。但我估計,她肯定是不想死在這兒才跑的,也不知道是在團長他們昏迷前跑的,還是昏迷後跑的。”
寧然用力閉了閉眼,壓下心裏的戾氣。
但是想到她看到的顧季沉身上的傷,那股子戾氣就怎麼也壓不下去。
好半晌,寧然才沉聲道:“陳奇,你快點吃,休息一會兒,我有個任務交給你。”
“什麼?”陳奇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手裏的東西吃完,然後猛灌了幾口水。
寧然耐心的給顧季沉喂完粥,就把罐頭放到一旁,然後拿出幾個東西,扔給陳奇。
陳奇愣愣的接過來。
“嫂子,這是什麼?您從哪兒拿出來的?”
寧然只道:“這是信號彈,我進山前打過來的。你休息好了就出去,找個視線寬闊的平原地區,然後放這信號彈。一共三顆,每隔半個小時放一顆。我不見了,許家寶他們應該已經回科研站找人來找我了。放信號彈,能加大他們找到我們的概率。但你務必記住,千萬不要在山區放,以免……”
陳奇知道,避免引起雪崩,再把另一個出口給封了。
但陳奇現在想的是……
“嫂子,您怎麼什麼東西都有???”陳奇不可思議的問。
信號彈,消炎藥,吃的,喝的,打火機,碳火……
簡直就像個全能的百寶箱!
寧然乾咳兩聲,“先別問了,回去要緊。”
陳奇撓撓腦袋,重重的點頭,立即站起來,“我明白!”
寧然看他:“你不再休息會兒?”
陳奇搖頭,抓了張餅揣懷裏,“不用了,早點回去,就早放心。”
依這些人的情況,就他和寧然兩個能行動自如的人,肯定是不能丟下他們的,那就只能寄希望於科研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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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奇喃喃道:“許家寶啊許家寶,考驗你的時候到了,可千萬別讓兄弟們失望啊!”
陳奇帶着信號彈走了。
他一走,寧然立即起身,從空間裏又翻出幾瓶藥,對照着那些受傷人員的情況,餵給他們。
寧然不敢給他們的傷口上敷藥。
照料好顧季沉一個,就已經夠違反常理了,要是再把這幾個人都精細的照料好,那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她不正常,身上有寶貝。
想想又覺得不保險,寧然又依次給他們餵了點靈泉水。
確定所有人的身體狀況都好轉了些,寧然才放下心來,安心等陳奇回來。
她轉身給火堆添了些碳火,思索要是那些信號彈,科研站的人沒有看到,到時候該怎麼辦。
凡事,都要多想個後路。
就在寧然冥思苦想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道微弱的聲音。
寧然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沒太往心裏去。
隨即,寧然倏地回神,猛的轉身看向顧季沉,連滾帶爬的過去。
手電筒已經沒電了,藉着明滅閃爍的火光,寧然看見顧季沉緩緩的睜了睜眼,嘴脣動了動。
寧然欣喜不已。
“顧大哥,你是不是醒了?我是寧然,是寧然啊!”
意識模糊的顧季沉聽到格外熟悉的聲音,緩慢的又睜大眼睛,視線緩緩落在寧然身上,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似乎是在確定什麼。
寧然見他嘴脣翕動,小心翼翼的俯身,耳朵湊近他嘴邊。
她凝神靜氣,努力認真的聽了好幾遍,才依稀聽完顧季沉低沉又虛弱的話。
“寧……然……幻覺……又……出現……了……”
聽完,寧然怔住。
她呆呆的望着顧季沉幾乎瘦了一圈的俊臉,下頷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形容看上去狼狽又憔悴。
可她心疼極了。
寧然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來,豆粒大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先啪嗒不斷砸下來。
她喉嚨緊澀,嗓音沙啞:“顧季沉,你真的是……要逼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