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令秦有德終於擡頭，正眼看着程南枝。
對面坐着的年輕男子身量可見的比一般男子都瘦弱，臉色微微發白，似乎是才大病初癒的緣故。
眉眼輪廓俊秀又精緻，放在人羣裏一眼就能認出，幾乎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
但不知怎的，秦有德覺得程南枝似乎有點眼熟。
仔細去看的話，又好像只是錯覺，他確實從未見過眼前這人，腦海裏也沒有印象。
吳管家派去延安一帶的人調查探回來後，也說這李員外的身價背景沒有問題。
那就不需要太過提防，應該真的只是個懦弱窩囊來尋求他庇佑討好他的外地商人。
可是，對方就算再想討好他，居然一出手就是這麼珍貴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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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德自覺也算見識過五無數奇珍異寶了，可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拿出的這件龍鳳白玉璧，在他見過的珍寶中絕對算得上是前十！
秦有德想着，心裏便起了疑，試探道：“這麼豁的出去，李老闆當真只是想交個朋友嗎？要是有什麼的話，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好，免得日後不小心露了馬腳，影響相識的情分不是？”
“這就叫秦老闆詫異了嗎？”程南枝笑了笑，道：“秦老闆別急，還沒完呢。”
她瞥向李湯和。
李湯和又從袖中拿出一紙文書放在桌上。
秦有德定了定目光，看看身邊的吳管家。
吳管家會意，上前去拿過來放在秦有德的面前。
秦有德掃上一眼，眼底再次流露出愕色。
李湯和拿出的是他們所言及生意的契書。
李湯和道：“正如秦爺您所看到的，我家少爺真的是非常看重與秦爺的生意往來，故而秦爺您手中的那批貨，我家少爺願意以高於市場價的五倍來收，只盼能與秦爺進行長期的合作，在青州站穩腳跟。”
“當然，我家少爺也不會白借秦爺您的東風。往後三年內，但凡秦家鋪子裏的貨，只要秦爺一句話，我家少爺都可以以同樣五倍市場價來收。若是遇上能攜手合作的生意，雙方二八分，我家少爺二。”
程南枝這才開口：“這下，誠意夠了嗎？”
對面秦有德和吳管家的神情同樣凝住，彼此對視了一眼，再看向程南枝時，目光銳利，危險的壓迫感隨即而來，叫廂房內的氣氛都似乎沉了沉。
秦有德沒有開口。
吳管家代爲道：“李老闆，您該不會是說笑吧？這等冤大頭的事，恐怕就是傻子也不會來做，您李家怎麼也是商賈，理應很清楚這契書要是簽了，三年之內你們李家會損失多少，怎麼會做這種賠到家又不見幾分利的買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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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陡然一變，“莫不是故意拿我家主人開涮，耍我家主人的？”
這話一落，秦有德的神情都沉了。
他不信怎麼會有人做這種蠢事。
難道，對方是別有所圖，故意針對他來的？？
李湯和面上如常，實則他也很懵逼。這份契書是來之前程南枝臨時想的，他其實不知情，所以他也不太明白程南枝這是什麼意思。
程南枝從容的道：“李某是商人，自然不會做太虧本的買賣。這不，李某寄希望於三年後能收回本呢。”
“哦？那李老闆打算怎麼收？”秦有德沒什麼表情的說。
程南枝微微一笑，道：“我來青州這許久，已將青州城的情況瞭解的差不多了，得知青州尚且沒有商會。”
“所以我斗膽想請秦老闆幫個忙，這三年間代爲搭線，讓我與青州大大小小的商戶有點生意往來打好關係。三年後，我會出面組織商會，由我李家爲商會之首，籠絡青州大大小小的商業，我李家更要佔大頭！”
此話一出，廂房裏瞬間寂靜！
足足片刻後，秦有德反應過來，緩緩坐直了上半身，皮笑肉不笑的道：“你的意思是，只給我秦有德三年再在青州賺錢的機會，三年後，要把我秦家踢出青州，你李家獨佔？”
他猛地拍桌，語含怒意。
“大的口氣！”
“砰”地一聲，令人心頭一跳。
吳管家也不善的盯着程南枝。
李湯和則人懵了，腦子也空白了下。
這一遭，小姐沒跟他以前知會啊！！
而且他們是來搞定生意的，不是來搞秦家的啊！！
這麼一弄，秦有德哪兒還會和他們合作，他們還這麼接近秦有德打聽消息？？
李湯和急切的看向程南枝，卻見程南枝給他眼神讓他放心。他不禁愣住。
“秦老闆急什麼，我這話還沒說完呢。別怪李某斗膽，秦老闆你這話只聽一半的性子，是得改改了。不然將會錯過多少好事。”程南枝道。
秦有德冷笑，“那你說說，什麼好事？”
程南枝道：“三年後皇商競選，我李家可以助你秦老闆拿下青州皇商的名額，去京中乃至北齊各處做生意。不知道這個，能讓秦老闆息怒嗎？”
秦有德猛地怔住。
“到時候秦老闆你的生意都能做到各個地方了，就沒必要同李某爭這小小的青州了，不是嗎？”程南枝微微一笑道。
秦有德神情驟然幽深，聽的笑出了聲，微微嘲諷道：“看不出來，李老闆你身子病弱，口氣倒是大的很！也不怕說的大話閃了腰，再在牀上休養十天半個月。”
“李老闆，皇商哪裏是那麼容易競選的？”吳管家隨即道，“這青州的皇商，早就有內定人選了！”
“知道，是青州方氏，他家有上京的遠房親戚，官居高位，在皇商競選中撈他家一把不是難事。而秦老闆你至今無親無故，孑然一身，確實在這方面上略輸一籌。”程南枝道。
“知道你還敢說大話。”秦有德冷笑。
“我既然敢說，自然也有法子能做到。”
程南枝坐直身子，擡手指了指那白玉璧，“恐怕秦老闆有所不知，這龍鳳白玉璧，正合了上京某位大人的喜好。李某將其贈予秦老闆，便是爲秦老闆想好了敲門磚。”
“另外，李某也算得些上天眷顧，家父生前曾對上京戶部一官員有大恩。那官員如今也算在高位，能插手皇商競選一事。李某願將此人情贈予秦老闆，再加上秦老闆自己的能力，到時再各處打點一番，這不是手到擒來之事嗎？”
這話聽的秦有德怔住。
李湯和這時也反應過來了。
皇商競選一事這由頭，他們肯定是不會插手的，但用來唬一唬秦有德還是綽綽有餘的。
畢竟，程家真的在京中有人脈。
借個名聲來鎮鎮秦有德的事，小事，不算什麼。
“沒錯！”李湯和立馬出聲附和，“若是秦老闆您不信的話，大可以讓人去上京查，看戶部是不是有一位姓盧的四品官，曾是延安一帶的寒門舉子，得人相助才順利上京趕考！”
他說的這官員，就是向着程家的人之一。
往事也基本上是真的，不怕查。
秦有德見此，遲疑起來，“若真是有這官員的情分，你李家怎麼不自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