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對此毫不意外。
她淡淡道：“他那是習慣了。從前我在他那兒多好哄，不論他說什麼都信。如今他也是這樣認爲的，聽我點了頭說會體諒，就覺得沒事兒了。”
青黛三人聞言，心疼的看向程南枝。
她家小姐從前這樣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大人，可大人卻就那麼辜負，真是可惡該死！
程南枝被她們看笑了，“不必這麼瞧我，我如今又不在意了。”
“我在意的，是這個。”
程南枝揚了揚手裏的賬本。
青黛三人先前隱約聽程南枝提起過香脂樓的情況，那時可是虧空的厲害，這麼短時間賬本上就盈利了不少，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小姐，奴婢覺得這賬本不太對，像是……假的。”見蘭在程南枝身邊負責理冊，對賬本算挺敏銳。
程南枝施施然點頭：“確實是假的。趙燁和老夫人不想把真的賬本給我，弄了早就準備好的假賬本混在其中給我。”
三人聞言氣憤：“他們怎麼能這麼騙您？！不想給就直說，難不成小姐您還看得上趙家如今那點家業嗎？這寒磣誰呢！”
程南枝扯扯嘴角，“沒事，真的賬本如何，我已經大概清楚了。你們上前來，我吩咐你們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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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招手，壓低了聲音對三人低語。
末了道：“後面我再出院子，蓮若跟着我就行。青黛，見蘭，你們抓緊時間去辦，若是藺伯那邊有了結果，叫他留好，等時機到了一起給我。”
三人重重點頭。
剩下的賬本再看也沒有意義了，程南枝叫她們收起來，自己梳洗歇息。
但程南枝一時沒有睡意，躺下後還輾轉反側。
想着以後的事。
香脂樓竟然引向了慈幼局，而這又和趙燁和三皇子密謀害他們程家有關！
慈幼局在北齊各處都有，也十分重要，輕易不能動。
可慈幼局裏能有什麼和三皇子有關？
程南枝直覺，這種事終歸還是得她親自走一趟更爲放心。
而且她也在趙家呆夠了，不想再看到趙燁這些人的嘴臉，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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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很快打定了主意，她能去莊子上休養一次，就能再去第二次。至於第二次用什麼名目，就用趙世澤和趙懷玉好了！
想定後，程南枝放心的睡過去。
次日一早，程南枝早早就起了。
但不是她想早起，而是趙燁來吵醒她的，他非要和她一同吃了早膳再去上朝，說是要和她過回從前的日子。
早就習慣睡到日上三竿的程南枝面無表情，心裏在罵罵咧咧，不耐煩的沒等趙燁吃完就催他上朝趕走了。
蓮若來給她更衣好睡個回籠覺。
程南枝卻沒有睡意了，用涼水洗了把臉清醒些，去找了趙老夫人。
趙老夫人此時因爲累了幾日也沒有醒，突然被張嬤嬤叫醒說程南枝來請安起的也跟痛苦，又不好叫程南枝回去，只得起來去見她。
還假惺惺的關心程南枝怎麼樣。
程南枝眉眼間似有苦澀，道：“兒媳很好，讓婆母擔心是兒媳的不是。婆母放心，兒媳定做好爲妻本分，往後幫婆母一道管好家。至於夫君，不論他做什麼，兒媳都不會有絲毫怨言反對。”
趙老夫人心說，誰要你幫着管家了！
她當沒聽見，訓誡道：“你明白就好。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只要燁兒的心在你這兒，你的位置就穩穩的，再多姨娘都沒有用。所以往後勿要再耍性子了，知道了嗎？你比旁人已經過得要美滿了。”
程南枝垂下眼簾掩住譏諷，道：“婆母說的是。”
趙老夫人這才滿意的看她，說道：“那你這做妻子的也要主動爲夫君分憂。你看燁兒如今官途不順，這不就是你的責任。你得儘快想辦法幫燁兒回去才是。否則，豈不平白給人冤你不賢剋夫之名。”
程南枝實在沒忍住擡頭看趙老夫人，好大的臉。
她道：“婆母，誰嚼這種舌根子了？您說，我這就打罰，再傳書給我程家舊交，讓他們出面澄清夫君降職不是我害的，我也沒有不幫着提攜他。”
趙老夫人僵住：“娘也就是隨口一說擔心你，你怎麼還當真了？行了不說這個了，你的賬本看的如何呂，若是看完了就擡回來吧，娘理賬還需要用呢。”
程南枝趁機提起慈幼局，問趙老夫人瞭解慈幼局多少。
趙老夫人頓時警惕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麼？”
“聽復夫君說婆母主動救濟，兒媳十分敬佩，就想問問慈幼局的近況，若是不好的話，兒媳也想盡一份善心。不過我們趙家每年每月都出了那麼多錢，想必這慈幼局裏也不錯吧？”程南枝道。
趙老夫人聞言鬆了口氣，含糊的說：“不錯不錯，這就不用你擔心了。你要是有心，就多用到燁兒身上。”
程南枝卻聽趙老夫人心聲，趙老夫人壓根不瞭解慈幼局近況。
那邊的事一向都是趙燁過手的。
趙老夫人只是個幌子。
程南枝心中有數了，便轉移話題：“說到慈幼局，兒媳也頗爲想念玉姐兒了。婆母，玉姐兒離家那麼久，也該回來了吧，便是組族學都有休沐日呢。”
她不提還好，一提趙老夫人也很想念起趙懷玉了。
趙老夫人就道：“今兒我就讓張嬤嬤去烈女堂問問，給玉姐兒請兩日假回去團聚。不過按說她們是該休沐了。”
程南枝微微一笑應好，沒有再多待，起身離開。
沒多久觀棠院裏的下人就把那些賬本送回來了。
趙老夫人盯着仔細入庫，看程南枝確實沒有發現賬本有問題的樣子，放下心來，心思也就分到了趙懷玉身上。
她把張嬤嬤叫到跟前吩咐。
張嬤嬤一口應下，笑道：“小姐跟着堂主她們修習那麼久，想來應該脫胎換骨吧。那畢竟是天家指的人，定然能很好的教導小姐。”
趙老夫人贊同。
拋卻那些女人是寡婦的身份，其他的還真無可指摘。
畢竟，若非才學出衆之人，皇后娘娘怎會指來當女夫子？
趙老夫人就越發期待看到趙懷玉，叫張嬤嬤帶人趕緊去了。
張嬤嬤也沒耽誤，叫下人套好馬車便走了，趕到烈女堂後卻見烈女堂正門緊閉，不見人出入。
張嬤嬤覺得奇怪，上前扣響正門。
過了會兒，才有個戴着面紗，一身素衣的烈女堂人來開門，半個身子躲在門後，拘謹的問來者是誰。
據說烈女堂的人極少與外人接觸，張嬤嬤對對方的言行也就不奇怪，遞上牌子表明身份和來意。
那女子似乎驚了下，說了句稍等就關上門，回去稟報。
張嬤嬤不禁皺了皺眉，這人也太無禮！
應是先請她進去好生招待才是。
沒多久，烈女堂的大門再次打開，張嬤嬤這次看到了堂主，後面跟着迎客的其他烈女堂人。
“原來真是趙家的人，我還以爲下面人說錯了。”堂主淡淡的說。
張嬤嬤蹙眉，不過她早在上次堂主去趙家時就見識到對方高高在上的樣子了，此時直接忽略，道：“不知我家小姐現在何處？怎麼沒瞧見她？老夫人和夫人都很想念小姐，特地來接小姐回家團聚兩日。若是未到休沐一日，便先告個假。”
這話一出，後面的烈女們暗暗的你看我我看你，低下頭沉默不語。
堂主叫張嬤嬤在門口稍等，說外人不便入烈女堂，無視張嬤嬤的不滿，轉身回去找趙懷玉帶出來。
張嬤嬤等了許久才等到，剛要開口，卻驚訝的睜大雙眼。
跟在堂主身邊的女子身量清瘦，倒是拔高了些，但是沉默寡言又木訥，低着頭似有些唯唯諾諾，猶如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