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番1 記得把你帶走的那個人嗎

發佈時間: 2025-02-07 19:3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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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辰十五年冬,西陵出了件大事。

說起西陵,爲人傳誦的事情也有那麼幾件。

但說的最多的,是天辰帝衛司韞貴爲皇帝,此生卻只娶了一位皇后,這位皇后得盛寵十餘年,被四海內人人豔羨。

還有一件便是皇后的養女賀儀的身世,她隨母姓,也非皇后親生,卻從小養在西陵帝都,還未及笄,已經被賞賜了府邸,擺明了是帝后的眼珠子。

“先生,您說皇后怎麼想的,不是說這位小公主的長相…與原來那位蘇北攝政王有些相似麼?您說她會不會是皇后與那莫景行的私生女啊?”

茶樓裏,說書先生在上頭講的滔滔不絕,底下,是茶客們的津津樂道。

“噓!小聲點,聖上下過嚴令,不得對她的身世高談闊論,而且人家根本就沒有封爲公主,我聽說宮裏都喊她小主,身份尷尬着呢。”

“哈,”那人哼笑着,喝了一口茶繼續道:“皇宮裏那點密辛,誰揹着不談論幾句,不是私生女,那可能就是皇帝借皇后的手養的侍妾吧,我就沒聽過哪個皇帝真深情到不沾葷腥,這也就是做給世人看的樣子罷了。”

這話可就太過大逆不道了,同桌的青年不敢再接話。

皇宮裏的事,哪裏容得他們多嘴?

這位小主的身份再尷尬,人家也是養在帝后身邊的,即便不堪,也無人敢置喙什麼。

可是突然——

方才嘴踐的青年面前的茶杯被一個扔過來的鐵球砸碎了!

熱茶濺起,燙的那人跳起來直罵:“是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給老子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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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書先生停了嘴,他在臺上看得清楚,眼神定在一個出手的青衣少年身上——

那少年氣場絕非善類,一張臉掩在脖頸的狐裘中,半隱半現,可眉目輪廓太過冷硬華美,又讓人對他的認知產生矛盾。

修長雙指捏着茶杯,熱氣氤氳間,他側過臉,餘光一瞥那男子。

“……”男子沒說完的話就嚥進了咽喉,盯着他哽住聲:“你、你憑什麼砸我的杯子?”

那少年沒有說話,將茶杯置回桌面,吐出兩個字:“聒噪。”

他身後看似管事的侍衛立馬上前,將一顆金錠子扔在桌上,擡手給了那青年一巴掌。

少年不顧衆人目光,擡腳離開了茶樓。

這一動,給茶樓的聽客都留下了無限想象。

“小主子,主子!”蔡炳在後頭追的斷氣,終於挨住了衛珞的衣角:“您走慢點,生氣也不該跟屬下置氣不是?”

衛珞甩開他的手,冷聲道:“本宮沒生氣!”

“是是是,您沒生氣,反正平安小主的舌根您也不是第一次聽人嚼了,有什麼可生氣的。”

衛珞猛的頓住腳步,肖似賀雲初的眸閃爍着殺人的目光,臉倒是長開了,不太像衛司韞,是另一番精緻。

他攥過蔡炳的衣領,咬牙切齒:“本宮是因爲他們侮辱孃親!”

“好的好的。”蔡炳不敢擼這位小祖宗的虎毛,從小到大脾氣就大,提到平安小主就更爆了。

不敢惹不敢惹。

路過個糖人攤子,衛珞多看了一眼。

蔡炳福至心靈地建議:“小主子,買一根吧?您出城辦事幾日,平安小主害了風寒,見天的吃藥呢。”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衛珞飛快瞥了他一眼,想說話卻忍住了,只是拋下一句:“給孃親帶一串。”

人飛快的走了,腳步比方才還急。

蔡炳嘆了口氣,心說這彆扭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誰,聖上跟娘娘都不這樣啊。

就是後來出生的小皇子衛瑜,那也是活潑開朗,人見人愛。

哪像大皇子,整個一別扭的小精怪,還不讓人說。

回到宮裏,外頭下了些小雪,沾的肩頭溼了一片。

桂嬤嬤拿着帕子在後頭追:“殿下!我的殿下誒,先換件衣裳吧,一會就該凍病了!”

衛珞恍若未聞,一路進了歡喜宮的大門。

這是賀雲初的宮殿,佔地很大,南邊是賀雲初和衛司韞的寢宮,北邊就留給了賀儀。

賀儀沒有受封,雖然衛司韞給她賜了府邸,卻也一直沒有搬出去。

衛珞這麼匆忙,且臉色如此難看,將宮人們都嚇了一跳,以爲是怎麼了。

衛珞是直接朝北邊去的,走一半又頓住,想返回似乎又面色糾結。

總之——大皇子的臉色很難看。

匆匆跟來的蔡柄趕緊上去,試圖給臺階他下:“殿下還未見過娘娘,要不先去南殿見一見?”

話音剛落,衛珞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懂了,臺階給反了。

蔡柄馬不停蹄地改口:“娘娘應當在平安小主屋子裏,殿下還是趕緊將糖人送過去吧,免得一會化了。”

衛珞這才滿意,接了糖人邁腿進屋。

賀雲初果然在賀儀的屋子裏,屋裏沒有通風,燒着炭盆,幾聲咳嗽掩在了空氣中。

除此外還有濃濃的藥味。

衛珞踏進來就先皺了鼻子。

聽見動靜,賀雲初擡起頭,見是兒子,勉強露出一抹笑意:“阿珞回來了?路上受累沒有?”

衛珞是奉衛司韞的命出城查案,去了個七八天。

走之前賀儀還好好的,她不大愛動,整日不是在屋子裏撫琴就是做女工。

但是時隔七八日,如今人窩在被子裏,竟然憔悴的不成樣。

臉色是蒼白的,瘦的臉頰輪廓深深,本來很漂亮的一張臉,如今卻叫人看一眼都詫異。

普通的風寒絕不會這麼嚴重。

衛珞擰着眉,他向來話不多又直接:“她怎麼了?風寒不會瘦成這副鬼樣子。”

賀儀縮在被子裏,露出葡萄似的大眼睛看了看衛珞,觸及到他的目光又縮了回去。

她一向這樣,像只兔子,很容易受驚,尤其面對衛珞的時候。

賀雲初無聲地嘆了口氣,給平安掖了掖被子,站起身拉過衛珞:“出去說。”

她的表情就預示着不好。

衛珞的眉頭於是擰的更緊了。

到了屋外,母子二人站在廊下。

衛珞馬上就滿十六了,個頭竄的特別快,已經要跟衛司韞齊平。

賀雲初仰頭看他的時候,毫不掩飾的露出傷感。

方才在平安的屋裏她不敢表現,如今面對衛珞就忍不住了。

“母后,到底怎麼了?”

“你離開的第二日吧,平安突然昏倒了,原先大家都以爲是風寒,可是那日之後她一直高熱不退,咳嗽甚至…咯血,我跟你外婆都把了脈,就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衛珞追問:“連你都看不出來?她一直在宮裏,宮外都少去,就算惡疾也有個由頭,是不是宮女伺候的膳食出了問題?”

賀雲初搖了搖頭。

這些都已經查了,衛司韞下令徹查過太醫院和御膳房,可是根本沒有問題。

賀儀許多時候都跟着她一塊用膳,賀雲初並未有任何不適。

衛珞不信,非得自己查一遍不可。

“你等等!”賀雲初拉住他:“母后倒是有個懷疑。”

“什麼?”

賀雲初看着他的臉色,知道這孩子比衛司韞還內斂,心事都不展露在人前,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平安。

可偏偏平安只有他能欺負,別人碰一根手指頭,衛珞都要用眼神瞪人半天。

嘆了口氣,她提起十多年前的往事:“你記得你很小的時候,把你帶走的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