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生倒抽一口涼氣,看着迎面過來的秋燕,自言自語,“山裏人果真實誠。”
聲音不大,生無可戀。
肖莓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喉嚨一哽,臉上卻保持禮貌性的淡定。
眼前關老太的侄女秋燕二十七八歲,身高一米六,體重目測並不低於一百六,胖乎乎的臉上塗了粉底,用力過猛,色號不對,白的像膩子粉,尤其兩邊臉頰的位置塗的格外厚重。
肖莓掃了一眼關老太的臉,大概明白秋燕應該跟她姑姑一樣,臉頰處有斑。秋燕笑的很喜氣,熱情中帶着羞澀,一直盯着陳南生,看着還蠻可愛。
大胖丫頭這是相中陳醫生了啊!
“老陳,別愣着啊,人家叫你呢。”肖莓悄悄扯扯陳南生衣服,這傢伙嚥了咽口水,想轉身就跑。奈何秋燕關老太眼疾手快,笑哈哈地拉住他往堂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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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自己家別客氣,秋燕,快上菜。”
“誒,馬上上菜,陳醫生你先坐哈。”秋燕喜滋滋地抄着湯勺回廚房端菜,臨轉身前還衝陳南生靦腆一笑。
陳南生一哆嗦,端起關老太遞過來的水杯猛喝水。
肖莓此刻安安靜靜坐在一邊,低頭喝水,安心當個蹭飯的背景板。
秋燕幹活潑辣,一會兒功夫端上來一桌子飯菜,色香味俱全。
“小陳,來,嚐嚐我家秋燕的手藝。”關老太不忘招呼肖莓,免得失了禮節,“肖醫生,你也吃,千萬別客氣!”
肖莓話少,點點頭面帶微笑,端着飯碗吃的很文靜。
陳南生的碗裏已經被秋燕格外照顧,全是肉,拿起筷子不得不吃。下去一點又被秋燕補上,碗就沒空過。
肖莓擡頭間看到陳南生被投喂不得不吃的無奈樣,憋住笑。再看秋燕,一臉癡情地盯着心上人吃飯,隨時準備加菜。
秋燕的廚藝是真不錯,家常菜做的地道,肖莓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默默放下碗筷。
要是沒記錯,對面陳南生應該已經吃下去兩碗米飯,兩碗肉,秋燕還要再給他添,被他按住碗筷擺手求饒,“夠,夠了的,多謝。”
“我做的飯好不好吃?”體型壯碩的秋燕此刻小鳥依人,歪着頭不大好意思地看着陳南生。
“好,好吃,嗝~”陳南生沒忍住捂着嘴巴打了個飽嗝,連連點頭,臉紅的像煮熟的蝦。
臉紅是因爲喝了酒,陳南生故意的。本來沒打算喝酒,聽關老太說秋燕最不喜歡男人喝酒抽菸,正好,他二話不說摸起酒瓶給自己倒上一杯。
不喜歡就對了,這傢伙一手煙,一手酒,把自己折騰嗜煙嗜酒的臭男人。
肖莓愕然,端着飯碗看着他,順便替他跟關老太姑侄倆解釋一句,“那個,其實陳醫生平時不怎麼喝酒,煙也很少抽,呵呵。”
這個關頭陳南生突然拆臺自黑,一口乾掉半杯白酒,又給自己滿上,一臉混蛋地說:“是不算多,也就一天一瓶,煙嘛,也是一天一盒,秋燕你應該不介意吧?”
秋燕一愣,胖乎乎的圓臉瞅着陳南生扭捏道,“其實···我覺得吧···喝酒抽菸的男人才爺們兒,不,不介意!以後我頓頓給你多整幾個下酒菜兒。”
“···”啊這!
陳南生端着酒杯,嗓子眼被高度酒燒的發燙,怎麼會這樣?
關老太也在一邊幫腔,“啊對對對,哪有男人不喝酒抽菸的,呵呵!”
肖莓低頭,戰術性扒米飯,給了陳南生一個人家秋燕多賢惠,知足吧的眼神。
陳南生無語地咂咂嘴,絞盡腦汁找別的藉口拒絕這鋪天蓋地的厚愛。
“是這樣,秋燕,我其實有心上人,真的,所以···咱不合適。”
與其苦苦周旋,不如直接坦白。
這話一出,秋燕姑侄倆同時愣住,臉上的失望也是神同步。秋燕直接起身,撅着嘴巴躲進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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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兒,你沒開玩笑?”關老太不甘心地追問。
陳南生沒了心裏負擔,放下菸酒,恢復平時的坦然自若,“我確實有心上人,除了她我不會喜歡任何女孩兒。今兒來見秋燕,是怕您生氣,秋燕是個好女孩兒,一定可以遇到真心喜歡她的男人。”
說完,陳南生真誠地跟關老太道謝,“謝謝您和秋燕的款待。”
他起身要走,肖莓放下碗筷,低着頭也起身,準備跟他一起走,不然太尷尬了。
“等等!”關老太叫住陳南生,“阿姨問你,小陳,你喜歡的人是不是肖醫生?”
肖莓一哆嗦,差點被口水嗆到,忙急着澄清,“沒有,您老誤會了,不是我。”
關老太哦一聲,似乎不大相信,嘆口氣進廚房安慰秋燕。
出了關家,窄窄的村道上,陳南生走在前面,微微垂着眼眸,雙手插兜走的很慢。
肖莓跟在他身後半米,爲了避嫌。
“不是去楊大叔家見他外甥女,你走錯路了。”肖莓提醒悶聲不吭的陳南生,因爲他此刻走是回診所的路。
突然,陳南生停住腳步,肖莓反應不夠快,低着頭走路差點撞到他後背。
“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陳南生突然回頭,盯着肖莓,目光真誠深情,“我一直有喜歡的人,那個人就是···”
“南生!”肖莓立刻打斷他,別過臉避開他的視線,“我一個帶孩子的婦女不值得你喜歡,說好當閨蜜的。”
肖莓說完匆匆跟他擦肩而過。陳南生的心意她一直都知道,一直在拒絕和迴避。
一向溫和的陳南生因爲喝了酒的緣故,此刻格外勇敢,上前拉住肖莓手腕,目光灼灼,言辭懇切,“孩子怎麼了?我喜歡你也喜歡肖肖,他以後就是我親兒子!”
“他是周易的兒子!”肖莓倔強地盯着他,“我是周易的老婆!”
“他已經死了!”陳南生雙手捏住肖莓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周易已經死了,肖莓,你清醒一點,不要再每天想他,他不會再回來了,你需要新的開始,新的生活!”
兩年來,他看着肖莓每天悶悶不樂,幾乎一有時間就在周易出事的山崖邊呆坐,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不,周易沒死···”肖莓不停搖頭,推開陳南生,一路往村外狂奔,眼淚隨風吹散,嘴裏一直唸叨,“周易不可能不管我,他說過一輩子都要管着我,給我做飯···”
“肖莓,你冷靜一下!”陳南生跟在肖莓身後,叫了兩聲沒再打擾她,遠遠看着她跑出村子,蹲在老龍溝上方的山路邊抱着頭哭。
“周易,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好想你···”
陳南生嫉妒,但更多的是心疼和羨慕,如果能讓肖莓這麼惦記,他也願意死。
“不,周易,你肯定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