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謝禹行連聲道，“過年過節娘跟父親都會給我銀子，我平時又沒有可以花錢的地方，所以攢了很多。”
“那就好。”謝苒點點頭。
她倒是沒有強求。
謝禹行如今畢竟漸漸長大了，有屬於男子漢的尊嚴。
謝苒並不會在這方面強求他。
姐弟倆聊了一會兒後，眼見着天快黑了，謝苒跟顧昭也得回王府了。
顧昶安一家三口將他們送到門口，目送着他們上了馬車。
顧老爺那老兩口自然是沒出現。
謝苒知道，經過今日這件事，自己怕是將他們倆都得罪了。
不過她並不在乎。
回到王府時，天已經黑透了。
謝苒渾身的汗，回了後院便立刻進淨室去沐浴更衣了。
等她洗完顧昭才進去洗。
謝苒只穿了寢衣，靠坐在牀上，屋裏放了冰塊，素香還在拿扇子輕輕扇着，屋裏的熱氣倒是很快被驅散了。
恰巧這時張媽媽進來，她輕聲說道：“下月初十是謝家大房二兒子娶妻的日子。”
喜帖前不久便遞來了，只是謝苒沒當回事，這會兒若不是張媽媽提起，她都要忘了。
按理說，謝苒雖是跟着徐氏去了顧家，可她身上畢竟流着謝家的血，這種事情她是要親自回去一趟才像話的。
但她卻懶得去。
若是二房的人有喜事，她自然會去。
可那是大房。
向來與她水火不相容，就算是去了，恐怕到時候也討不了好。
所以謝苒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然後道：“備好禮屆時送過去便是。”
她是沒打算去了。
張媽媽也料到是這樣，便笑着點點頭：“是，王妃。”
顧昭從淨室裏出來時，便看見張媽媽正退出去，他隨口問了句：“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
“說是下月初十謝子凡娶妻。”謝苒回道，“謝子凡你知道吧？我大伯家的兒子。”
“嗯。”顧昭點了點頭，不可避免的想到謝芊，“謝芊是他姐姐？”
“是啊。”謝苒道。
顧昭走到牀邊坐下，擡手摸了摸謝苒的肚子，說道：“先前謝芊來這裏鬧的事，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
那才過去多久啊，她哪能忘。
“不想知道是誰給她出的這主意？”顧昭笑着問。
謝苒眼眸微微一怔：“有人給她出的主意？”
她倒是沒有往這方面想。
她只是覺得奇怪，謝芊像是突然有了腦子一樣，辦了這麼一件事，但是接下來的行爲又好似還是她自己，愚蠢無比。
“不然，你以爲她怎麼會知道我出宮的時辰？”顧昭輕笑。
謝芊那種身份，平日裏連顧昭這個人都接觸不到，又怎會那麼恰巧的知道他出宮的時辰？
這不合理。
所以後來顧昭便派人去查了這件事。
倒還真讓他查出點什麼來。
“那你查到什麼了？”謝苒問。
“馮家。”顧昭說，“他們也就只能使這些陰險手段了。”
“真是陰魂不散了。”謝苒咬咬牙，臉色變得不佳，“先前漕運的事讓他們逃過一劫，沒想到他們還敢來招惹。”
“漕運那件事，至今也沒查出來是誰走漏的風聲。”顧昭沉眸。
他不願意懷疑身邊的人，更不會去懷疑。
他身邊的這些人都是陪着他出生入死過的，沒理由在這時候還要來背叛他。
“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謝苒握住他的手，反過來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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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沒錯。”顧昭輕笑，他的目光落在謝苒的肚子上，眼神逐漸變得柔和，“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孩子平安生下來。”
謝苒聞言，輕輕哼了一聲：“你就只關心孩子。”
顧昭擡眸望她：“不，你比孩子更重要。”
他說的認真，且堅定。
帶着前所未有的嚴肅。
謝苒原是只想跟他開個玩笑的，突然看見他這神情，還愣了愣。
她隨後笑起來：“我跟你開玩笑的啦，你這麼嚴肅幹嘛。”
“我不是開玩笑。”顧昭輕聲說，“之前你被曹繼安綁走的時候，我曾想過，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獨活。”
管他什麼家國天下，管他什麼黎民百姓。
他從始至終想要的都只有一個謝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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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老天連這最後的奢望都要奪走，那他也什麼都不要了。
幸好，幸好她沒出事。
“傻瓜。”謝苒坐直起身子來，張開雙手，一把抱住顧昭，“我才不會死呢，我會活得好好的，還要長命百歲。”她頓了頓，又補了句，“你也是。”
“好。”顧昭也笑起來，將她抱住。
謝苒眼角有些溼潤，她飛快的眨了兩下眼睛，將那抹溼潤抹去。
素香已經不知何時退了出去，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屋裏的冰塊在慢慢融化着，他們抱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謝苒感覺身上溫度升上來了，毫不留情的將顧昭一推：
“不行，這樣抱着還是太熱了。”
她顯然是忍了許久的，將顧昭推開時，她的臉蛋都泛了絲絲紅暈。
顧昭哭笑不得：“有這麼熱？”
“嗯！”她煞有其事的點頭，“就是是這麼熱。”
顧昭只能叫人再去拿了一塊冰來。
兩塊冰放一起，果然屋內又涼快了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謝苒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年的夏季比往些時候都要熱。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有些困了以後，才熄了燭火躺上牀睡覺。
謝苒總覺得躺下來後有些氣悶，喘不過氣來，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肚子翻着身，過了許久，才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很難受嗎？”顧昭見她輾轉反側，也有些擔憂，“要不要叫夢竹來替你把把脈？”
“把脈了也是這樣。”謝苒只能道，“沒事，再堅持兩月，生下來就好了。”
她從前只覺得人家生個孩子簡單，就連徐氏懷着顧文煜的時候，她都沒覺得有多困難。
到如今輪到自己了，才知道這其中有多艱辛。
她腦子裏胡思亂想着，一直到很半夜了才睡着。
躺在她身邊的顧昭自然也沒敢睡。
等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確定她睡着後，這才敢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