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牌子吧。”皇上如此說了一句。
這讓周圍人更加的驚訝了。
本來以謝苒的身份，本不該有機會可以留的。
連顧文秀都看的直皺眉，心中一股不滿涌了上來。
憑什麼謝苒可以留牌子，她就要被淘汰？
就因爲謝苒那張臉？
顧文秀沉了一口氣，咬着牙，暗自握緊了手。
至於其餘三人全都被淘汰。
能留下牌子是謝苒意料之外的事，她一度以爲自己會被淘汰。
她的面上並沒有衆人想象中的高興，反而微微蹙緊眉尖。
最後還是在高公公的提醒下，她才想起來要謝恩。
退回到留牌子的那一列隊伍中，陳思妤與她離得近。
她悄悄扯了扯謝苒的袖子，然後朝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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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面的人，或許只有她才是真心爲謝苒感到高興的。
而皇上與馮太后那邊。
馮太后手中端着茶，卻沒有再喝，而是淡淡對皇上說道：“謝苒那種身份，進了宮往後最多也只能封個才人、貴人什麼的。”
她知道，謝苒是聰明人，若是真有機會進了宮當嬪妃，那便是要拼盡全力往上爬的。
這無疑會威脅到馮清柔的地位。
馮太后可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這種事就不用母后擔心了。”皇上淡聲說。
馮太后微微皺眉，看了一眼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如今的皇上像是已經有隱隱掙脫她掌控的架勢了。
不過是長了幾歲，便想做主了？
馮太后冷冷勾了勾脣角，將手中茶盞往桌上一放，力道有些重，發出‘砰’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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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手遞給身邊的曹繼安：“回宮！”
曹繼安這才扶着馮太后的手，與她一道離去。
這樣的變故除了在皇上身邊的太監宮女外，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就連不遠處的秀女們也沒聽到什麼。
高公公眼觀鼻鼻觀心，只當做是沒聽見這些。
第一輪的秀女選拔已經結束，淘汰掉的便會被分往各宮或是各殿。
這些是皇后做主的。
皇上叫高公公差人將那些撂牌子的秀女帶去皇后宮中，自己則是準備回養心殿了。
不過，臨走前，他對高公公使了個眼色。
跟在皇上身邊多年，高公公早已是個人精，否則也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康嬤嬤將剩下秀女帶回儲秀宮，不過出了御花園後便被高公公攔住了。
瞧見高公公，就連一貫冷漠的康嬤嬤都露出了討好的笑。
“高公公，不知您有何吩咐？”她笑着，滿是皺紋的臉擠到一起，十分難看。
“咱家奉陛下旨意來的。”高公公說，“請嬤嬤將謝姑娘叫出來。”
“謝姑娘？”康嬤嬤愣了一下，腦海中飛速旋轉，很快想到如今留牌子的人裏面，只有謝苒一人姓謝。
她有些懵了。
方才皇上留了謝苒的牌子她就覺得奇怪。
分明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特意告訴她，要記得‘關照’一番謝苒。
怎麼又將謝苒的牌子留下了？
如今連皇上都要私底下見她，莫非這謝苒有什麼特殊背景不成？
想到過去幾日裏自己對謝苒的‘種種照顧’，康嬤嬤頓時感覺後背發涼，有抹不好的預感。
她不敢耽誤高公公，連忙叫身邊的宮女去將謝苒叫了過來。
謝苒原本在人羣中看到高公公時還有些奇怪，這陛下的貼身太監怎麼來了？
直到有宮女來叫她，她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謝苒從人羣中走了出去，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如芒在背。
“高公公。”謝苒走上前，微微福了福身。
“謝姑娘不必多禮。”高公公微欠了欠身，竟是還了謝苒這一禮。
康嬤嬤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
高公公這時瞧了她一眼。
後者立刻反應過來，連忙行了禮，帶着其餘秀女走了。
夢竹站在謝苒身後，低着頭，沒讓高公公留意到自己。
但高公公還是朝她身上看了兩眼，只覺得這丫鬟有些面熟，卻又不敢確定，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
“謝姑娘，這邊請吧。”高公公也沒敢耽誤太久，畢竟是皇上交代下來的事，可不敢讓他等。
謝苒的心中略微有幾分忐忑，跟在高公公的身邊，忍不住輕聲問道：“公公，民女可否問您一個問題？”
“姑娘請說。”高公公道。
他雖是總管太監，可渾身上下卻一點架子都沒有。
“陛下……爲何要見我？”謝苒想不通這一點。
她這個身份，按理說是連皇上的眼都入不了的。
可皇上今日不但留了她的牌子，甚至還要見她？
要知道連馮清柔都沒有這待遇。
“這個，咱家也不知。”高公公輕笑着說，“姑娘若想知道，一會兒見了陛下，自然會告訴您的。”
他極有分寸，什麼能說，什麼不該說的都懂。
謝苒也知道這一點，便不再爲難他。
養心殿倒是離得不遠，可這後宮也着實太大了些。
繞過好幾條夾道，終於來到了養心殿。
殿外除了有太監宮女，還有帶刀侍衛。
那些侍衛全都戴着頭盔，看不清臉。
謝苒只是匆匆掃了一眼，沒敢多看。
跟着高公公進了養心殿，裏面的裝飾佈置沒有馮太后坤寧宮的那麼精緻，卻十分大氣。
此時的皇上正坐在書案後，在他面前的書案上正堆着許多奏摺。
“陛下。”高公公走上前，輕輕叫了一聲，“謝姑娘來了。”
“嗯。”皇上並沒有擡頭，仍舊看着手中的奏摺。
謝苒還是下跪行了禮。
皇上隨便擡了擡手，示意她起來，但是自己仍是頭也不擡，繼續看奏摺。
直到他將手裏的奏摺批閱完，才擡起頭，看向謝苒。
謝苒沒敢與他對視，微微垂下了頭。
儘管這皇上年紀還沒有她大，但畢竟是上位者，一國之尊，誰敢與他對視啊。
“聽說，你是謝大人的女兒？”皇上主動開了口。
再一次聽到別人提自己的父親，而且這個人還是當今聖上，這讓謝苒的心微微一顫。
她不太理解，爲何皇上會突然提起謝謹之？
而且，此時的他，與方才在馮太后面前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回陛下的話，民女的確是謝謹之的女兒。”謝苒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