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爲沈明成在知道真相以後，會恨柏靈君入骨。
卻沒想到他還會爲她求情。
難道說，過去十幾年裏，沈明成自詡對秦宜淑的深情，都是假的嗎？
沈稚只是這麼想了片刻，隨後便輕輕搖了搖頭，將這些事甩出腦海。
“我不想提這些事了。”她輕聲說，“在我這裏，這件事便已經結束了。”
秦宜淑的死困住了她十幾年，如今所願所求皆已實現，她便不願再去想。
“先吃飯吧。”江羨道，“你先吃，我去換身衣服。”
沈稚點點頭。
冬青與紫蘇去伺候江羨更衣，小清則是跟杜媽媽一道將小桌子擡到牀上，服侍着沈稚用膳。
但她沒什麼胃口，吃不了多少。
只吃了小半碗飯，夾了幾筷子菜，若非是杜媽媽逼着，她恐怕連半碗湯都喝不下去。
她剛放筷，江羨便換了身常服出來。
他徑直端起她的碗。
“叫人再給你拿一雙碗筷。”沈稚連忙阻止。
她用過的，他怎麼好再用呢？
“大冷天的，也別折騰她們了。”江羨吃的快，風捲殘雲般將剩下的飯菜都解決了。
杜媽媽叫着小清冬青將桌子一併收拾了，免得佔地，又親自奉了茶給江羨，這才招呼着人退下。
他們夫婦肯定是想私下說兩句話的。
果然，江羨在喝了半盞茶後，再次提起柏靈君的事。
“若是沈將軍執意爲柏夫人求情，只怕陛下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會點頭同意。”他說完，擡眸看着沈稚。
他知道，沈稚一心想要柏靈君死。
她從未在他面前掩飾過自己真正的想法。
沈稚只覺得一口氣卡在心頭，上不來下不去，難受的緊。
事已至此，她是萬萬沒想到柏靈君竟還有活命的機會。
“若真是如此，那也沒法子了。”沈稚淡淡笑笑，“雖說不能讓她爲我娘償命，但她往後也不可能再回到將軍府了。”
她雖不知沈明成是爲何要替柏靈君求情，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光是沈老夫人那一關，柏靈君就過不了了。
沈老夫人本就看她不順眼，如今得知她作惡多端，是個陰險毒辣之人，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再進沈家的大門。
江羨沒說話，只是輕輕揉着她的手指。
他眉眼低垂，清雋的臉龐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須臾，他才低低地說：“若你想要她成名，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詔獄中，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一個人，辦法多的是。
“這件事不需要你冒險。”沈稚輕輕按住他的手，神情嚴肅道，“她的血太髒了。”
她不希望江羨爲了自己手上沾了柏靈君的血。
江羨笑了一下，雙眸在燭火下顯得格外明亮。
他的手上不知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
也只有沈稚，才怕髒了他的手。
柏靈君的事一時半會兒定不下來，她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裏，便是陛下也得商榷。
不過她被抓入詔獄的事卻很快在京城傳開了。
畢竟詔獄上門抓人那人並沒有隱瞞行蹤，路上百姓許多都看到她被人壓着從將軍府裏出來，上了詔獄的囚車。
三夫人是個喜好打聽趣事的人，當這件事傳入她耳中時，她第一反應是驚訝，隨後是高興。
要知道沈稚嫁入侯府以後一直那麼得意，靠的不就是將軍府嗎？
如今將軍府出了這麼大的事，那她沈稚往後在侯府還能擡得起頭來？
三夫人欣喜若狂，一路幾乎是小跑着去了老夫人那裏。
不過，她都能知道的事情，老夫人還能不知道？
彼時姚媽媽正同老夫人說過外面的事，提起將軍府時，她也是有幾分詫異：“如今外頭傳出來的消息裏半真半假，也不知哪些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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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老四親自去抓的人，那就必然是真的了。”老夫人凝着眉道，“但這老四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也不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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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聽說昨夜都是很晚了才回來呢。”姚媽媽輕聲說。
“便是再忙，連來給我請安的功夫都抽不出來？”老夫人有幾分不滿。
姚媽媽自是不敢多說什麼。
當初不要孩子們來請安的是老夫人，如今當真不來了，她又埋怨上了。
“昨兒沈稚不是回了將軍府，不會就是爲着這事吧？”老夫人猜測道，“她莫非是向老四求情了？”
老夫人並不知道沈稚回將軍府的真正目的，只是下意識的覺得，沈稚擔心孃家出事才特意趕回去的。
“這倒不知了。”姚媽媽說。
有丫鬟進來稟說三夫人來了。
老夫人擡擡手叫她帶進來。
三夫人進來前緩了好一會兒自己的情緒，確定臉上沒有笑後，這才敢往屋裏走。
“母親，出大事了！”她一進屋便驚呼道。
“大過年的，瞎叫什麼？”老夫人皺眉。
三夫人被訓的怔了下，然後勉強笑笑：“是，是兒媳的不是。不過那件事鬧得太大，也不知母親聽說了沒有。”
“你是指將軍府的事？”老夫人問。
“母親已經知道了？”
“如今京城已經傳開了，我能不知道嗎。”老夫人沒好氣，“再說了，事情又沒板上釘釘，是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三夫人訕訕的笑了兩聲：“我這不是想着，出事的是四弟妹的孃家嘛，有些擔心她。”
“她懷着孩子，身子又不爽利，你若真是擔心她，不如叫廚房好生做幾道菜給她補補。”老夫人道。
三夫人笑着應是。
她本意是想來看沈稚笑話的，沒想到老夫人已提前知道了，甚至還對此事毫不在意的樣子。
俗話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將軍府出了事，多少也會牽連到侯府的啊。
三夫人正要說什麼時，又有丫鬟進來稟說：“老夫人，凌霜凌煙姑娘過來了。”
初聽着兩個名字，老夫人還沒意識過來是誰。
直到姚媽媽輕聲提醒了，她才道：“她們過來做什麼？”
“兩位姑娘手上提着包袱，說是來向老夫人辭行的。”丫鬟回道。
“辭行？”老夫人眉頭皺的更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