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暖閣召見

發佈時間: 2025-10-10 14:2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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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學良趕忙上前,藉着躬身行禮,將江元音擋住,道:“給婕妃娘娘請安。”

他噙着一張標準的笑臉:“娘娘這是要去哪?”

不待其回答,他提醒道:“皇上在暖閣等着召見王爺呢,老奴就不耽擱婕妃娘娘了。”

婕妃這一聽,才後知後覺地察覺面前這消瘦的男人竟是珩王李霽。

雖說她便是李霽偶然發現,領進宮獻給皇上的,但除那以外,她便沒見過李霽幾面。

何況如今他都瘦脫相了,又穿得普通,她一時沒把眼前人往風流倜儻的珩王爺身上聯想。

婕妃面色微僵,同李霽視線一交匯,難免慌亂緊張起來,眉眼轉了轉,看似鎮定實則急切地探話問道:“王爺今日入宮是爲了帶身後那個女人去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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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聯想到那女人的眉眼,她有一種恍然大悟的篤定。

珩王一定是又尋到貌似先皇后的女人,要帶入宮獻給皇上了!

就如同當年的她一樣!

婕妃是那種有點心思算計全寫在臉上,藏都藏不住的人。

若不是眉眼有幾分神似先皇后許令儀,早就死了上百回了。

當然她之所以在後宮中還安然無恙,也並非是因着李彥成的寵愛。

而是瑜貴妃有意“捧”着她,好讓她成爲後宮妃嬪的衆矢之的。

曹學良都給她暗示了,她還上趕着往上湊,腦子的確堪憂。

李霽不嫌事大地頷首,故意使其誤會,回道:“正是。”

江元音此番回京入宮,一定會有很多人虎視眈眈盯着。

婕妃來得正好。

她要找死的話,就拿她殺雞儆猴,替江元音樹威。

江元音則靜默不語。

宮中情勢不明,遇見的人暫時都敵友難分,有李霽在場,她沒必要出聲,惹人注目。

一切,都得等見了李彥成再說。

婕妃呼吸瞬間急促起來,瞪着一雙眼,按捺不住地擡手撥開面前的曹學良,直奔江元音而去,連聲問道:“她是誰家的女兒?王爺從何處遇見的?這般輕易將她領進宮……”

“娘娘!”曹學良鍥而不捨地上前攔了一把,阻止婕妃靠近,在其釀成大禍前,揚聲介紹道:“這位乃是定寧侯的夫人江氏!”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她總該明白了吧!

便是因爲冊封的詔書未下,他不能直接點破江元音同李彥成的關係,但都擺出“侯夫人”的身份了,她總不能繼續把其當成假想敵吧?

婕妃一怔,嘀咕了聲:“侯夫人江氏?”

一直低眉垂眼的江元音這才福了福身,請安行禮道:“臣婦江氏,見過婕妃娘娘。”

婕妃眼珠又轉了轉,隨即愕然看向李霽,難以置信地出聲:“王爺怎能將侯夫人往皇上跟前帶呢?”

當今聖上對先皇后的執念,整個後宮無人不知。

珩王再想討好皇上,也不能把臣子的妻子,領到皇上面前吧?

簡直荒唐!

曹學良一拍額頭,就知道婕妃是沒得救了。

“如何不能呢?”李霽裝傻,繼續刺激道:“何況是皇兄要召見江氏。”

婕妃一聽,心神驟慌。

皇上都知道她是臣婦了,竟還要召見她!

她到底有多像先皇后?!

她危機感滿滿,愈發想要看清楚江元音的真容,於是再次擡步上前。

這回李霽往前邁了一步,將江元音完全遮擋嚴實,衝婕妃道:“婕妃娘娘若是有話要對江氏說,還是另尋機會吧,皇兄正在暖閣等着呢,耽擱不得。”

語罷不待婕妃迴應,餘光輕掃曹學良,不耐道:“曹公公怎地還愣在這?一會皇兄等急了,你可是全責,定拿你是問。”

“是是是,王爺教訓得是,”曹學良同婕妃虛虛俯身行了個禮,“娘娘,老奴得去暖閣覆命,告辭了。”

李霽雖然消瘦了不少,但要擋住江元音,還是沒甚問題的。

他有意護住江元音,阻擋婕妃探尋的目光。

毫無意外,婕妃大步跟了上來,趾高氣昂道:“正好,我也要去見皇上,能和王爺、侯夫人同路。”

她就是得了信,知曉李彥成處理了國事,從御書房回了暖閣,才特意出了寢殿的。

她沒有撒謊,她本就是要去見李彥成的。

隨便這李霽怎麼護着,一會到了暖閣,她不信她看不清江元音的真容!

她倒要去看看,皇上召見一個臣子的妻子,到底要做什麼荒唐事!

她不似瑜貴妃,膝下有得寵的六皇子,她入宮兩年,暫無子嗣。

要是又來個人分了皇上對她的恩寵,那她更難有子嗣了!

這可不行!

曹學良笑得非常僵硬,最後一次提醒出聲:“婕妃娘娘,皇上要召見王爺,怕是有事商議,娘娘還是回寢殿候着,等候皇上的召喚吧。”

婕妃這一聽,越發覺得李彥成召見江元音是爲了那荒唐離譜的事了。

否則曹學良爲何不讓她去?

婕妃下巴微仰,看着曹學良,餘光卻瞅着江元音,故作寵妃的做派,腳步不停:“皇上不在御書房,在暖閣召見王爺,那一定是家事不是國事,既是家事,本宮有甚聽不得的?”

“對吧,王爺?”

李霽但笑不語,曹學良不再勸阻,江元音就更加不會吭聲了。

很快,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到了暖閣。

曹學良淺笑衝婕妃道:“勞煩娘娘在此稍等,老奴進去通傳一聲,待……”

“用不着你去通傳。”婕妃打斷曹學良,對旁觀李彥成召見江元音這件事,勢在必得。

她步子不停,邊邁進暖閣,邊不以爲然地說道:“皇上曾經允諾過我,只要不是在處理國事,我便能來尋他。”

李彥成待後宮妃嬪的態度,的確稱得上溫和。

除了在御書房,嚴令禁止妃嬪擅自打擾外,旁的時候,的確沒甚嚴厲的要求。

於是,在李霽有意慢半步的情況下,婕妃成了第一個進入暖閣的人。

曹學良不敢落後地跟上,李霽微微側頭,看向江元音,無聲詢問:準備好了?

一會,可就要見到她的生父李彥成了。

江元音眉眼彎彎,亦無聲回道:準備好了。

就讓她看看,她那自私自利到極致,傷害至親手足的生父,到底是何模樣。

暖閣確如其名,一邁入屋內,便溫暖如春。

曹學良:“皇上……”

“皇上——”婕妃搶先,搖曳多姿地朝主位的李彥成而去,嬌聲道:“得知皇上忙完了公務,臣妾特意來給皇上送薑汁燕窩羹,給皇上暖暖身子。”

按照往日的規矩習慣,一般有瑜貴妃在的場合,李彥成身邊的位置,自然是留給瑜貴妃的。

今日瑜貴妃不在場,這個位置就是她的。

她倒要看看,皇上召見那江氏,所謂何事?

然而李彥成一眼未看她,擡眼看向門口。

他本在轉動着大拇指的和田玉扳指,聽見聲響,動作一停。

他屏息看過去。

被婕妃一羣宮女、太監的隨從遮擋住,他只看到了瘦高的李霽。

他沒有太過意外。

消瘦都是輕的,李霽身中“神隕形消”散,能撐到此時,還未毒發已是奇蹟。

而江元音跟在李霽身後,只在步行間露出點裙角衣袂,人影被擋得嚴實。

他生出些焦躁來。

婕妃離得最近,對李彥成的神情反應看得分明,心裏的嫉妒憤怒熊熊燃燒。

她不滿被無視,嬌嗔喚道:“皇上,這薑汁燕窩羹可是臣妾……”

李彥成蹙眉,冷眼掃過來。

婕妃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噤聲。

他沒有直接呵斥婕妃,而是看向曹學良,語氣平淡,卻隱有問責之意:“朕怎麼不記得朕有喚你去請婕妃?”

曹學良忙俯身,無辜且爲難道:“老奴是在廊道偶遇婕妃娘娘的,也有讓娘娘在門外等候通傳,可惜娘娘爲皇上送薑汁燕窩羹心切……老奴也沒法子啊。”

不想看她犯蠢,可架不住她非得犯蠢啊!

婕妃一門心思都在李彥成要見江元音上,完全沒有留意到這暖閣還坐着另一人,那便是定寧侯齊司延。

在李彥成責備曹學良時,齊司延擡眼看向立在李霽身後的江元音。

眸光中隱有擔憂。

江元音察覺到他的視線,側頭對上他的眼。

夫妻倆四目相對,她無礙地笑笑。

她早就做足了準備,應對一會的一切。

曹學良算得上是李彥成肚中蛔蟲,知曉其此刻最在意什麼,忙往邊側讓開,不擋李彥成的視線,躬身稟告道:“皇上,老奴將王爺和侯夫人領過來了。”

李霽垂首,跪地行禮:“臣李霽奉旨覲見,恭請皇上聖安。”

他一直未有實職,每次入宮覲見都不是什麼朝會等場合。

因此,私底下,他一直是自稱“臣弟”,喚他“皇兄”。

此番行禮,氣氛說不出的微妙。

李霽垂下的眼眸裏溢滿譏諷與自嘲。

他離開汴京的那一日,也未曾想過,還會有跪在李彥成面前行禮的一日。

原本遠離汴京時,那些仇恨與痛楚,都被鎖進心底的小黑盒。

可此刻再跪在這裏,他滿腦子都是玉嬤嬤咬舌自盡的模樣。

小黑盒被撬開,仇恨四溢。

他們的兄弟手足之情,早斷在玉嬤嬤死去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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