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齊司延起居室的路上,江元音難得的有些心慌意亂。
她一邊絞盡腦汁回憶昨晚的細節,一邊又生出些好奇。
昨晚要是吻得激烈,紅腫得不該只有她的嘴脣吧?
然而齊司延不在書房、不在起居室。
這一回避免又出現上次他說的,他在房裏,只是沒聽見她的聲音的情況,她特意去了房裏查看。
齊司延不在。
好在這一回小廝沒有擺出一張迷惑臉,表示自己不知道齊司延的去向。
小廝稟告道:“侯爺一大早便去了雲鶴觀,歸期未定,命小的轉告夫人,這幾日不必等他用膳。”
江元音心情複雜。
一大早便去了雲鶴觀?
是去見元奚真人求藥的嗎?
只是爲何連招呼都不打,去得如此突然,好似要逃難?
看來昨晚的事不用求證也有了定論,如雪燕、清秋所言,十有八九真是她對他用強,嚇得他連夜離開了侯府,避她不及。
……他這麼純情?
也罷,左右是她唐突欺負了他,是她不對。
他去雲鶴觀待幾日緩緩也好,消化下情緒,再見面或許不那麼尷尬。
和齊司延之間的事暫時擱淺,江元音開始着手籌劃三日後的歸寧宴。
一如秦氏所言,陸氏的要的歸寧宴的規格,侯府庫房那點銀錢根本辦不到。
當着賬房先生的面,她愁眉苦臉地嘆息,藉着想看看從前府中辦宴都是從何處採購的緣由拿到了賬本。
江元音研究了整整一日的賬本。
陸氏倒也沒那麼愚笨,整個賬本看下來,侯府支出沒什麼異常,只是家大人多,每房每院的月錢與吃穿用度佔了大頭,陸氏喜奢靡之風,其丈夫兒子太過平庸,賬本上月月都是入不敷出。
除掉這些開銷,她重點翻閱的是侯府藥材的採購。
侯府給齊司延用的藥材有兩個來源。
一是每月定期從藥材行採購的,她細細看了遍所羅列的藥材種類,沒發現什麼異常。
二是聖上的賞賜的,一眼掃過去,全是珍稀名貴的藥材。
聖上的賞賜是一年一次,皆在每年九月二十五日,齊司延生辰時。
賞賜的不止是珍稀藥材,還有黃金白銀。
江元音翻完了陳年老賬,才發現自齊司延承襲侯爵那年起,聖上便年年在他生辰時賞賜黃金白銀與珍稀藥材,至今都未斷過。
這也是侯府賬本上,唯一收入大於支出的時候。
聖上賞賜一回,夠陸氏一家吸血寄生一年。
不過這樣看來,聖上待齊家算是仁厚,很是關照齊司延。
若是聖上知道陸氏一家的所作所爲,會否替齊司延主持公道?
這個念想在她心裏生根發芽,謹慎起見,她將賬本謄抄了一份,以備不時之需,又將每月採購的藥材和聖上賞賜的藥物謄抄了一份。
次日,江元音去給陸氏請安時,主動提出想讓秦氏幫她擬定參加歸寧宴的具體人數名單。
不知會一聲和秦氏往來,怕陸氏知曉後要生疑,影響她日後的計劃。
陸氏果然不情願,瞟了她一眼,道:“你和她倒是交好。”
江元音擡手輕撫肚子,道出早備好的說辭:“是侄媳不爭氣,肚子遲遲未有消息,到時維航過繼給我,我與堂嫂同爲維航的母親,要叨擾堂嫂的地方很多,便想着先和堂嫂多些往來,提前熟絡適應。”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再來侄媳今日欲出府爲歸寧宴採購,怕忙不過來,耽擱了正事,才想託堂嫂幫幫忙。”
這字字句句都是順着陸氏的心意說的,陸氏聽得舒心,只覺得江元音這個榆木疙瘩算是開了竅,難得地笑了笑,允了,“嗯,那你忙活去吧。”
“謝二叔母,侄媳告退。”
江元音當然不會如陸氏所願,自掏腰包貼補齊婧涵的歸寧宴。
她採購的標準完全是看侯府庫房裏還有多少。
中間她抽空去了趟藥材行。
鄧立文已經收到一批從江南運輸過來的珍稀藥材,看見江元音好似看到了財神爺,樂呵呵地將她迎進門,“夫人要的藥材全部備齊了,就等着您過來取呢!”
江元音輕“嗯”了聲,“你悉數裝到門口的馬車上。”
她平常會打着要吃西街糕點的由頭,命清秋來這詢問進度,早一陣便知道藥材齊了,卻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帶回侯府,怕被陸氏發現,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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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用採購掩人耳目,可以順利將藥材帶回侯府,待齊司延從雲鶴觀回來,便能着手幫他解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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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立文吩咐藥行的人將藥材搬上馬車,等待的間隙,江元音掏出昨日謄寫的單子,遞給他,問道:“這是行主每月供給侯府的藥材?”
鄧立文接過,看完後點頭,“正是,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江元音搖頭,結束了對話。
她只是確認一下,侯府的賬單是否有作假。
離開了藥材行,江元音去了街角的藥店,這次遞過去的不僅是藥行供給侯府的藥材,還有聖上每年賞賜的那份,她遞銀子詢問店主:“這些藥材可否同用,是否相剋?”
店主認真研究後回道:“這些都是健體養生的好藥,並不相剋,可放心同用。”
江元音離開了藥店,雪燕忍不住問道:“夫人爲何先前不問鄧行主?”
鄧立文是藥材行行主,定熟知藥理,問他多省事,不必再多跑一趟了。
江元音回道:“他知曉我身份,說的未必全是實話。”
她不懼麻煩亦不想惹麻煩,行事小心謹慎些好。
雪燕瞭然地點點頭,感慨出聲:“夫人待侯爺真真是極好,事事考慮周全!說起來侯爺離府已有兩日,今日當回府了吧?”
江元音只是含糊地回了句“或許吧”。
今日他若回府了,她便親力親爲的爲他熬一碗藥,權當爲醉酒那夜的唐突賠罪了。
他“躲”了兩日了,也該回府了吧?
然而這一日,齊司延並沒有回侯府。
他仍在雲鶴觀。
隱祕的小房間裏,他手握茶盞,若有所思地眺望窗外夜色。
一炷香後,身後的暗門開了,曲休邁了出來。
齊司延沒有回頭,沉聲問:“招了?”
“回侯爺……”曲休遲疑回道:“……他自盡了。”
齊司延蹙眉握緊了茶盞。
陸氏背後到底是誰?
某些細碎的線索一一浮現腦海,組合成了一個驚駭的答案。
……難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