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喇叭響了,叫今天所有上了工的社員,拿着自家的碗去大食堂打飯菜。
李爺爺問老伴去不去?
“去!爲什麼不去?”李奶奶給李爺爺拿了兩個大碗,
“打回來給海燕吃,海燕不吃給豬吃。”
邵海燕“……”她和豬一個等級的?
豬“……”你比不上我。
……
李爺爺打了一碗二米子飯和一碗菜葉子煮豆腐。
這兩樣,成了邵海燕的晚飯。
李奶奶把一大碗雞蛋羹推到大孫女面前,
“這些天,大寶都累瘦了,多吃點。”
李冬瞥了眼劉彩霞。
劉彩霞縮頭,她沒說,她真的沒說,前幾天姥姥就感覺到大寶姐瘦了。
李冬往自己的碗裏舀了兩勺,就把雞蛋羹推到桌子中間,
“爺爺和軍子民子也吃,軍子民子去幫了我不少,還給我送飯送水的。”
邵海燕“……”她也去送過飯的。
李奶奶給兩個孫子舀雞蛋羹,又是一頓洗腦。
李位軍李位民連連點頭表示他們能吃飽喝足,都是大寶姐心疼他們。
劉彩霞眼睜睜看着雞蛋羹被分完了,她沒得着一口。
大寶姐啊,我真的是不小心才拍到你的腿上的,真的。
……
下午睡得太久,晚上李冬不困了。
見大寶姐沒吹煤油燈,劉彩霞趁機聊天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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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的內容當時是李冬的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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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不想說這事,“你個小姑娘家的,聊這些做什麼?等二姑來,不揍你才怪。”
劉彩霞“……”一不小心,她又拍自家孃的腿上去了。
……
次日,太陽昇起來了。
村裏喇叭通知半勞力上工。
李冬自認爲自己是全勞力,就在家休息。
可是沒過多久,喇叭通知她去上工。
李冬實在不想踩爛泥,就叫李位軍跑去隊部問問。
問問隊部她這幾天掙的不是12工分嗎?
問問隊部是不是看不起婦女?是不是婦女就是半勞力?
那爲什麼還叫她參加12工分的收麥勞動?
王永林見是李位軍來了,額頭跳了跳。
通知半勞力上工後,那幾個女知青看到李紅沒看到李大寶,又開始找事。
徐躍春不贊同他叫李大寶來,說這樣會叫那些知青更囂張,還說李大寶是不會來的,還真被徐躍春說中了。
李位軍把大寶姐的話說出來後,就盯着王隊長,等着王隊長回答。
徐躍春拍拍李位軍的肩膀,“回去告訴你大寶姐,她要是不來上工,等過兩天種地的時候,她就排在全勞力組了。”
李位軍轉身跑出隊部辦公室。
聽了李位軍傳的話,李冬輕笑,夏種時,不論種玉米還是種紅薯,都是直接種進麥茬地裏,不需要翻地。
秋種時,全面翻地。
全勞力組就是人力拉犁頭翻地,或者挑水給半勞力澆地。
其實,哪一組都不輕鬆。
不過,既然徐躍春好心提醒她,她去就是了。
她倒要看看,又有誰在針對她。
換上烤在竈臺邊的半乾布鞋,李冬去了隊部。
見李冬來了,王永林笑說,“再堅持一下,還有九天你就解脫了。”
李冬想知道的是,“又是誰指我名道我姓了?”
王永林只是笑笑,不想引起矛盾。
徐躍春很乾脆。“那幾個女知青,李紅也來了。”
“告訴你,不是讓你吵架幹架,是讓你知道,你就是生產隊的名人。”
“行。”
李冬點頭,“我不吵架不幹架,人呢?都在哪裏做事呢?”
“食堂裏,我帶你去。”
徐躍春帶着李冬往東邊走,“那些溼麥子堆着容易起熱,就讓半勞力來鍘切麥穗。”
“外面的場還要曬兩天才能幹,只是麥穗的話,還能用涼牀鋪上葦蓆和竹門簾曬。”
徐躍春的解釋讓李冬挑眉,“刀和鍘刀夠用嗎?”
徐躍春搖頭,“不夠,有些人拿了自家的剪刀。”
李冬真是服氣了,“您能用喇叭喊李位軍給我送鍘刀來嗎?”
徐躍春點頭,返回隊部辦公室,李冬自己去食堂。
四大間的食堂裏,坐了幾十個婦人,挨挨擠擠地圍着麥堆邊剪着切着。
聽到有人進來了,都擡頭看向門口。
有人低下頭繼續做事,有人趁機磨洋工。
還有聲音在說話,“還不是來了?磨磨唧唧的,不知道能給記幾個工分。”
李冬看了說這話的湯麗婷一眼,對李紅道,
“李紅,知道的人認爲你勞動積極,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虐待你家的病人呢。”
被李大寶拉出來做筏子,李紅睨了眼湯麗婷,然後配合李冬,
“沒辦法,不掙工分就要喝西北風了,哪能比得上你,不缺吃不缺喝的。”
“呵呵。”
李冬呵呵一笑,“我也很無奈呀,大家都知道我不缺吃不缺喝的,仍然有人叫我來上工。”
“我掙這三瓜兩棗的做什麼?這個農忙季我最多一百多工分,才幾塊錢,不夠我去一趟縣城的。”
說到縣城,李紅不和李冬搭臺子唱戲了,“大寶,你出嫁的東西都準備齊了沒有?”
李冬斜她一眼,“你這麼關心我做什麼?”
“不是。”
李紅搖頭,“我這不是走不開嗎?要是你的東西沒準備齊,是不是還要去縣城?我想……”
“你什麼都別想。”
李冬打斷她的話,“都準備齊了,這段時間我是不會去縣城的。”
李紅有些失望。
李位軍拎着鍘刀來了。
李冬叫他把鍘刀放在南牆邊,她可不想和一堆酸臭汗味的人擠在一起。
這時候很多人不講衛生,夏天也不堅持天天洗澡。
再加上農忙暴曬又下雨的,一股難聞的味道,瀰漫在食堂裏。
李位軍放好鍘刀,自覺地去麥堆那邊抓麥子過來,配合大寶姐鍘切。
李位軍來回地跑,李冬坐在牆邊就擡鍘刀輕輕地壓。
看得婦人們直咬牙,這李大寶是來享受的吧?
三個女知青看着眼紅。
李紅看了眼一臉漆黑的湯麗婷,假意懟李冬道,“李大寶,你上工還帶個幫手來呀?”
李冬擡着鍘刀等李位軍放麥子,“沒辦法呀,我家弟弟知道心疼我,哪像你那兩個懶貨弟弟,你白疼他們了。”
“這次麥收,軍子民子跟着幹了多少活兒?我一分沒叫隊裏記。”
“我們不佔集體一分的便宜,在集體的勞動中,我們一直衝在前面。”
“不像一些人,一邊磨洋工,一邊還用眼睛盯着別人。”
見李紅對自己瞪眼,李冬乾脆也不拐彎抹角了,
“看什麼看,我說的就是你,你看看我這邊鍘多少了?你才剪多少?”
“拿把剪刀往麥子邊上一坐,磨磨唧唧剪那麼幾根,還拖累了我們認真做事之人的效率。”
“都是寬以待己嚴以待人的‘好社員’吶,哼!雙重標準!”
李紅不管李冬的陰陽怪氣,她看向李冬的鍘刀邊,確實鍘了不少了,
“你那鍘刀一切就是一捆,我這一剪子真的只能剪幾根,還磨手疼。”
“只能證明你傻。”
李冬不屑地斜她一眼,“既然能磨洋工,說明不計根數不劃分責任,你不會抓一把來我這裏鍘嗎?”
“我一鍘刀鍘你上百剪子,你來我這裏打配合不好嗎?”
李紅一愣,隨後就把自己的剪刀放在竈臺上,理了一捆麥子就過來鍘。
李位軍和她來回抓麥子,李冬身邊很快就一小堆麥穗了。
婦人們一看,乾脆也不剪了,與有鍘刀的人配合起來。
那邊總共就三個鍘刀,又有婦人抓着一捆麥子來李冬這裏鍘。
只要有麥子放在鍘刀下,李冬就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