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姑可不怕,“我會狗刨式,大勇教我的。”
劉大勇蹲在棉花堆邊上幫腔,“小茹會游泳,遊得很不錯。”
劉守成劉守業也跟着附和,“娘遊的比我們都快都好。”
西偏屋的劉彩霞也幫腔,“是的,我娘會游泳,不,是我們一家子都會游泳,都是我爹教的。”
“我爹說身在泠江邊就該會游泳,哪天發大水時,淹不死我們。”
“大寶姐,你不會游泳,可不就吃了虧了嗎?”
李冬“……”
不會游泳的是大寶,“彩霞,你家離泠江有二十里路遠,要發多大的水,才能淹得你們要游水保命?”
劉彩霞甩鍋,“我說了是我爹這麼說的。”
“嘿嘿。”
劉大勇嘿嘿傻笑,“我哄他們學游泳時嚇唬他們的。”
李奶奶已經燒熱了水,舀在洗臉盆裏催促閨女快去洗熱水澡去。
……
十一點,下工鐘聲響了,喇叭也響了。
李進讓結結巴巴地讀了一遍斷絕關係協議後,社員們都炸了。
斷絕關係那是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放出的狠話。
就像李茹,放狠話說要和親爹親弟斷絕關係,最近還不是在孃家住了這麼久嗎?
就算不和李進讓走動了,也沒到大張旗鼓地用喇叭宣讀的地步啊。
還有一些親人之間鬧到見面像仇人一樣,也沒有這麼直接宣讀斷絕關係的啊。
李進讓這是怎麼了?兩個兒子都送回去給父母養了,還要斷絕關係?
難道因爲軍子民子早上去河邊洗衣服嗎?
不至於吧?
洗個衣服而已,沒有婆娘的男人,哪個不是自己洗衣服的?
李爺爺加快腳步往家跑。
到了院門口,遇到西邊自留地走過來的李位軍李位民。
李爺爺忙問兩個孫子,“軍子民子,出什麼事了?你們爹爲什麼要和你們斷絕關係?”
李位軍推推弟弟,叫弟弟說。
李位民低垂着眼皮,“我爹把彩霞姐給推摔在了木盆上,彩霞姐要在牀上養傷一個月。”
李爺爺只看到三兒子向小組長請了假往回跑,並不知道原因,“你爹爲什麼推彩霞?”
李位民的頭也垂下了,“我爹以爲我們洗的是二姑和大寶姐的衣服。”
“他眼瞎嗎?”
李爺爺氣惱不已,“就算你們二姑的衣服顏色是深色的,你們大寶姐的衣服顏色那麼淺……”
“他不但眼瞎,他的心也瞎。”
李奶奶走出院門,“他就從來沒有注意到大寶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聽別人挑撥幾句就跑去河邊找茬去了,教軍子民子洗衣服的彩霞就成了他的出氣筒了。”
“他眼瞎的連木盆都看不見,害得彩霞摔木盆上,他至少有七分是故意的。”
“他還好意思叫我養着軍子民子,我就叫他寫下斷絕關係的協議。”
說着,李奶奶對李位軍伸出手。
李位軍把手上的紙條交給李奶奶。
李奶奶拿着紙條轉身進院子裏,“進來吧,以後別叫我發現你們和那邊有聯繫,否則,你們還給我滾回去。”
“知道了。”
“知道了。”
李位軍李位民低聲應着。
李奶奶揮揮手,“一個去燒火,一個去打豬草。”
“是。”
“是。”
李位軍李位民分頭做事去了。
李爺爺走近院子,“給我看看怎麼寫的?”
“你認得幾個字?”
李奶奶不給,對着摘棉花的李冬道,“大寶,給你看看。”
李冬接了紙條就在陽光下看,協議一共四條:
一,今有牛坳社員李進讓和其子李位軍李位民斷絕父子關係。
以後雙方各自獨立生活,互不干擾,雙方不承擔扶養或者贍養義務。
二,協議簽訂後,雙方不再承擔對方的生老病死責任。
三,本協議雙方簽字後生效,雙方必須嚴格遵守,不得反悔,否則承擔法律責任。
四,本協議一式兩份,雙方各執一份。
然後就是落款處的李進讓父子仨的簽名和手印,以及年月日。
見證人是王永林和徐躍春。
並附上了牛坳生產隊的大紅公章。
李冬對李奶奶點頭,“和喇叭裏唸的一樣,王隊長和徐副隊長是見證人。”
李奶奶叫李冬收着這份協議。
李冬可不收,“這是軍子民子的東西,由他們自己收,要是丟了,那就趕他們回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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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想想也對,就把協議還給了燒火的李位軍,並且警告他說要是協議丟了,他們就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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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位軍拿着協議跑回東屋,給收進了他們的衣服包袱裏。
李爺爺去西偏屋看了劉彩霞,出來後還說,“真的傷到了。”
“你以爲呢?”
李奶奶不滿,“我再惱他們,也不可能去訛他們吧?”
李爺爺被提醒了,“你叫他們賠了多少?”
“哼!”
李奶奶重重哼了一聲,“我叫他們賠一天兩塊的營養費和一塊的人工費。”
“進讓來和我講價……”
李爺爺摸出一根香菸插在菸袋鍋裏,拿出火柴點着,
“美麗能認真做事嗎?叫她來,不是給自己找氣受嗎?”
李奶奶斜了老伴一眼,“不叫美麗來做事,李進讓他就能出人工費了?”
以爲她真稀罕李美麗來做事嗎?
她和大寶就是故意的,就算李美麗不做事,可是每天在這邊耽誤了時間,也能給許桂香添不少麻煩。
要是能離了那對母女的心更好,不能的話,就只是氣氣人也不錯的。
……
村尾小院子裏,李美麗挖了一筐野菜揹回來,就被告知她要去照料劉彩霞一個月。
“憑什麼?”
李美麗不滿,憑什麼她爹做錯事,讓她去承擔後果?
許桂香對閨女使了個眼色,哄道,“你就去幫幫忙,三十塊錢就節約下來了。”
李美麗看了眼自家爹,“醫藥費和營養費從哪裏來?”
許桂香輕嘆一聲,“你爹說等彩霞那邊不需要扎針和用藥後,就用工分轉給村醫。”
“寫斷絕協議時,他求了王隊長,王隊長同意賒15塊錢給我們。”
就算娘沒再拿鐲子出來,李美麗也不滿意,“娘,你做飯了嗎?”
“做了。”
許桂香輕輕點點頭,“我慢一點還是能做的,你別擔心我,去了別惹事,咱家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李美麗想頂嘴,想到娘怪她說話不經過大腦才被趕出李家的,她也就憋住了。
吃了飯,李進讓照例睡午覺。
許桂香悄悄給了李美麗一只被去掉鈴鐺的銀鐲子,
“娘知道委屈了你,這個鐲子給你戴着玩,可別給大寶和彩霞看到了。”
李美麗笑着把活釦拉到了頭的銀鐲子套進了手腕上,“去李家我不戴。”
她一邊美美地打量着銀鐲子,一邊問,“娘怎麼不拿出來解決錢的問題?”
許桂香看了眼牀上睡得香的丈夫,低聲道,“拿出來的話,他下次還給我惹事。”
“以後,我們還得熬着,不能再換糧了。因爲這次沒拿,以後就不能再拿出來了。”
“你這只就說是一起挖出來的,再也沒有了。”
李美麗點頭,細想一下,娘也是心疼她,才拿出那個金鐲子去換糧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