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海德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裏七上八下的，始終覺得不對，但又不好多嘴。
君心難測，誰知道皇上這會在想什麼，稍有不慎便是人頭落地，他還是守好做奴才的本分好了。
而這時，皇帝緩緩走到了涼亭外。
怔怔地看了許久。
江溪如跳到一半回頭，才看到皇上在這兒，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行禮，“見過皇上，驚擾到皇上，奴婢該死。”
皇帝彎腰將她扶起，“怎麼自稱奴婢？”
“你若是奴婢，你讓外面那些人怎麼辦？”
不知是不是醉了的緣故，此刻他看江溪如，那淚眼婆娑的模樣，楚楚動人。
江溪如低着頭，“我在這宮裏，與奴婢也沒什麼兩樣，甚至還不如那些奴婢。”
說着，她擡手拭去眼淚。
皇帝失神般擡手拂過她臉上的淚，“如此自貶，又在這兒哭，可是受了什麼委屈？是因爲承乾嗎？”
江溪如垂眸搖搖頭，沉默着，不敢說。
但看她這反應，皇帝便知與承乾脫不了干係。
“若是他欺負了你，朕明日好好教訓他！”
聞言，江溪如惶恐，再次跪下，“皇上，求您別找殿下。”
“他若生氣，回頭我的日子更不會好過。”
聽見這急切惶恐的聲音，皇帝不禁皺眉，看來承乾待她有些過分，想必是還介懷當年的事。
不過當年的事，本身也是承乾的錯處。
思及此，皇帝微微嘆息，再次彎腰將江溪如扶起，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什麼委屈，你同朕說。”
江溪如緩緩擡起眼眸，美眸含淚，波光流轉，讓皇帝看得失神，一時間便什麼也顧不得了，只想擁她入懷，保護她疼愛她。
很快，兩人進入了承露殿。
再也沒出來。
殿內早已備上炭火，沒有絲毫寒意。
而桌上的香爐也正飄起淡淡煙霧。
錦葵一直躲在花園暗處，看着兩人進入了承露殿不再出來後，便悄悄離去，趕回去給大皇子報信。
“殿下。”
秦承乾坐在臺階前飲酒。
看到錦葵趕來，他擡起眼眸，“成了？”
錦葵點點頭，“成了！”
聞言，秦承乾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之後你在江溪如身邊伺候，他們私會之時，你就悄悄點上香，記住了嗎？”
錦葵點點頭，“記住了。”
秦承乾又囑咐道：“錦葵，你是我母后生前最信得過的人，這件事交給你我放心，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萬不可出現什麼岔子。”
“那香也不要讓江溪如發現，若是她發現了，就說是助情香，幫她更快獲得聖寵的。”
錦葵恭敬應下，“是！奴婢謹記於心！”
承露殿內，挑燈到天明。
海德鴻也帶着人在承露殿外守了一夜。
……
上元宮宴結束，江凝晚便早早出宮了。
大街上和宮裏都分外熱鬧，但她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江舟野和裴尋枝走在一起，有說有笑。
凌錦瀾和秦淮照走在一起，恩愛親暱。
她想跟人說說話，卻又不好打擾他們。
出了宮，衆人才互相打了個招呼，各自上了馬車回去。
江凝晚獨自一人坐上馬車，卻不想回楚王府，“去登鵲樓。”
也不知道秦霜遲現在何處，這上元節他是怎麼過的，是否也會孤單冷清。
雖然他們不是第一次分開，但此刻仍舊涌來無邊孤寂。
拉到登鵲樓，江凝晚來到最高的一層，點了些酒菜，獨自欣賞月色與這萬家燈火。
喝了幾杯，忽然間夥計趕來，“大小姐，底下有位公子非要見您。”
江凝晚微微一怔，不知是誰，“讓他上來吧。”
很快人被帶上來，江凝晚有些吃驚，“是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鳴玉連忙整理了一下衣冠，“沒什麼大事，之前江將軍不是幫過我嗎？所以我特地準備了一份禮，送給江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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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晚笑了笑，“不必如此客氣。”
宋鳴玉神情一下有些慌亂，生怕她拒絕，“但我已經準備好了，若是不送出去，我心中難安。”
“那行吧，什麼東西？”江凝晚問。
宋鳴玉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信號煙花，朝天上一放。
便綻放開一片紅色的煙花。
江凝晚怔了怔，正要問他。
然而下一刻，夜空之中綻放出了更絢爛的煙花。
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萬千煙火徹底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整個都城都快被那絢爛的光芒覆蓋。
而那些煙花隔一段時間便會出現幾個字。
“驚才絕豔江凝晚……”江凝晚念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被逗笑了。
“這是你的主意？”她看向宋鳴玉。
宋鳴玉臉上浮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紅，點了點頭，心中忐忑極了，“江將軍可還喜歡？”
“我從未給姑娘準備過什麼禮物，所以只能想出這麼笨拙的辦法，還望江將軍別嫌棄。”
江凝晚笑了笑，“這麼用心，怎麼會嫌棄呢，謝謝。”
煙花綻放了很長時間，江凝晚望着夜空的煙花，回想起了當初在北地與秦霜遲在一起的日子。
而宋鳴玉站在一旁，靜靜地注視着她，臉上也揚起了一抹笑意。
她喜歡就好。
煙花幾乎是放了一整個晚上，第二日幾乎全城百姓都知道了驚才絕豔江凝晚。
……
皇宮。
天快亮時，皇帝才起身離開。
見皇上出來，海德鴻連忙迎上前，“皇上，時辰不早了，奴才已經知會下去，今日不上朝了。”
皇帝眉頭緊鎖，揉了揉眉心，語氣懊悔：“扶朕回去休息，果然還是不能貪杯啊……”
剛走出去不遠，便迎面撞上了秦承乾。
皇帝臉色微微一變。
“父皇，父皇怎麼不在寢宮？”秦承乾上前行禮。
“朕昨日沒歇在寢宮，你怎麼到這兒來了？”皇帝問道。
秦承乾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說：“我出來找溪如，她昨晚一夜未歸，不知道又在發什麼脾氣。”
聞言，皇帝有些心虛。
隨即勸慰道：“你應當多體貼她才是，宮裏那些流言蜚語，別以爲朕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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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老三他們，感情和睦，鶼鰈情深，方是表率！”
秦承乾恭敬應下，也趁機機會說：“可是父皇，兒臣與溪如，已經難以回到從前了。”
“兒臣想要另娶正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