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所有人都無眠。
榮王在書房過了一夜,誰也不見,獨自在椅子上做了一整晚。
直到天光微亮,他才起身走到窗邊。
晨光照在他的臉上,也照着他鬢邊銀絲,一夜之間蒼老了好幾歲。
就在他打開房門準備去看秦賢最後一眼時。
忽然下人匆匆跑來,“王爺!杜姨娘她……自縊了!”
此話一出,榮王渾身一震,不穩地後退了兩步,及時扶住了門框。
“你說什麼!”
當所有人趕來杜姨娘的房間時,丫鬟正跪在地上哭泣,杜姨娘的屍體已經從房樑上取了下來。
脖子上的痕跡,的確是自縊身亡。
桌上還放着幾封書信。
凌錦瀾看到這一幕時,臉色大變,“怎麼會這樣……”
丫鬟哭着說:“我們一直是守在杜姨娘房門口的,不知怎的後半夜竟然睡着了。”
“天亮了去叫杜姨娘起牀,才看到杜姨娘她……”
江凝晚聞言,在房間裏檢查了一下,發現了門後地面上殘留着的香灰,聞了一下,是迷香。
不禁嘆息道:“是杜姨娘點了迷香。”
“她想自盡,怎麼都攔不住的。”
很快榮王趕來了,當看到杜婉雲的屍體,扶住了牆壁。
只是一夜沒見,榮王整個人已經格外憔悴。
他嘆道:“這就是報應吧。”
榮王府終究是逃不過這一劫。
榮王妃連忙攙扶着他,“王爺節哀。”
說着,她拿出一封書信遞給榮王,“這是杜婉雲留下的,給我們每個人都寫了一封。”
拿着書信,榮王卻顫抖着手沒有勇氣打開。
“天氣熱了,屍身放久了會腐,還是儘快處理身後事。”
“辛苦你了。”
他緩緩轉過身,身影落寞地離開了。
衆人皆是心情沉重。
一日之間,榮王府就沒了兩條性命。
青松商會殺手來襲時,沒能要了他們的性命,可這戒不掉的如夢醉,卻害了他們。
兩副棺材很快備好。
將兩人屍身入殮後,停在了靈堂。
榮王妃才得空打開了杜婉雲留下的書信。
“王妃姐姐,對不起,這些年來一直與你爭權爭寵,讓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我還是想說,我沒有害過你的孩子。希望我去了之後,咱們過往的恩怨兩消,再無怨恨。照顧好王爺。”
榮王妃看完,擦了擦淚。
接下來數日,整個王府都被陰霾籠罩。
前些日子還歡聲笑語,其樂融融,一眨眼,便只有被風揚起的白綾,還有靈堂幽幽傳來的哭聲。
一襲素衣的秦淮照坐在涼亭裏,提着酒壺喝了個爛醉,卻依舊無法消解心中的悲痛。
凌錦瀾遠遠瞧見,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便沒有上前。
而江凝晚和秦霜遲兩人已經再次來到大牢裏。
見到了滿身鮮血的秦北荒。
看到江凝晚滿臉憤怒地到來,秦北荒滿是血污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笑意。
“終於又看到你了,想必是秦賢的酒戒不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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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北荒聲音虛弱,卻透着滿滿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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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晚憤怒衝進牢房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說了我就放過你!”
秦北荒卻輕笑一聲,“楚王把我折磨成這樣,我也沒說,你親自動手,我也不會說的。”
“秦賢和榮王府只是個開始,你若殺了我,那這個情報將徹底埋入塵土,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落得秦賢一樣的下場。”
“犧牲榮王一家,可換天下太平,就看你如何取捨了。”
江凝晚心頭騰起怒火。
狠狠一拳落在秦北荒臉上。
打得秦北荒口中噴出鮮血。
他已傷痕累累,可卻知道自己不會死,楚王這樣折磨他,都沒有下死手。
正是因爲他們不能沒有這份情報。
只要他活着,就有翻身的機會。
江凝晚氣憤不已,明明只要秦北荒交代情報,就有機會救下秦賢,榮王府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一日之間死了兩個人。
她一拳又一拳,發泄怒火。
秦北荒滿臉鮮血,卻癲狂般的笑着。
一直打到秦北荒快沒氣了,秦霜遲才走進來拉住她。
看見江凝晚如此生氣,秦北荒奄奄一息卻仍舊得意,還關切問:“凝晚,手不疼吧?”
江凝晚滿眼厭惡,“你真噁心。”
說罷,她轉身離去。
現在的秦北荒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死守着情報就是不說。
大刑用遍也撬不開他的嘴。
離開大牢,秦霜遲緩緩開口:“秦北荒想憑藉這情報翻身,想要討回丟了的官職。”
“燕清嵐是他殺的,再提供重要情報,皇帝一定會重賞。”
江凝晚冷笑一聲,“他休想得逞!”
要不是爲了他口中的情報,已經殺他而後快。
說着,江凝晚問道:“如夢醉這個案子的證據都整理出來了嗎?”
秦霜遲點點頭,“差不多了,只需讓榮王呈報上去,可以給榮王府脫罪,並且榮王還算有功。”
“只不過秦北荒是個麻煩,若要讓他交出情報,就得讓他面聖。”
“榮王府的事情,他一定會說出去。”
江凝晚想了想,“不能讓他面聖,再想別的辦法,把情報套出來!”
忽然她靈光一閃。
“用如夢醉,灌他!”
“我記得之前從明月樓搜出來不少如夢醉,若是還未全部銷燬,就給秦北荒用上。”
“他不是不肯說嗎,那就讓他也嘗一嘗上癮戒不掉的滋味。”
隨後秦霜遲便吩咐獄卒,取如夢醉給秦北荒每日灌酒。
短期內不一定能讓秦北荒上癮,但是也能讓他受盡折磨,渾渾噩噩。
榮王府。
幾日後,秦賢和杜姨娘的喪事辦完,棺材下葬。
府裏變得冷清了許多。
榮王在書房待了幾日,睹物思人。
秦淮照怕父親一個人沉浸悲傷之中,這天夜裏,便提了壺酒,父子兩人在涼亭裏喝了兩杯。
“爹,你得保重身體,黎陽百姓還指望着你呢,你可不能倒下。”
聞言,榮王苦澀一笑,舉杯仰頭飲盡,“連自己家人都守不住,如何守這黎陽百姓。”
“爹……”秦淮照還想再說些什麼。
榮王卻打斷了他。
“咱們父子倆這麼多年沒見,好不容易團聚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這些年你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應該很辛苦吧,爹非但沒幫上你什麼忙,如今如夢醉一案,反倒拖累了你啊。”
秦淮照一驚,連忙說:“爹,別這麼說,清剿青松商會,是你的功勞,也算是將功補過了,怎麼能是拖累呢。”
榮王又倒上兩杯酒,“說的是,但願現在回頭還算及時吧。”
說着,他又說:“今日楚王已經將青松商會的罪證全部交給我,只等我呈報上去,便可脫罪了。”
“你也該回京都了,不能一直在這兒待着。”
“你弟弟剛死,府裏也不宜操辦得太熱鬧,這杯酒,就當爹爲你踐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