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皇帝眼眸一暗。
手指摩挲着扳指,琢磨起來,一年前賣出那批鐵礦,楚王跟他報的是十一萬兩。
貪了兩萬。
倒是不多。
江溪如又說:“還有兩朝重臣章太傅,告老還鄉去北地時,也是楚王連同任肅寒祕密殺害!”
“證據在此!”
皇帝握茶杯的手指猛然一緊,臉色有些難看。
慢悠悠喝了口茶。
這章太傅雖是兩朝重臣,但當年太上皇將皇位傳給他時,章太傅極力反對。
不惜死諫太上皇改傳位旨意。
差一點就因爲這老傢伙,他無緣皇位。
章太傅在朝時也處處與他唱反調,豈能留他?
見皇上臉色陰沉,江溪如又說:“不止這些,還有前工部尚書府被查抄時,楚王以權謀私,擅自放了好些人,並且貪污了大量的古玩字畫,價值數萬兩!”
聽到這裏,皇上的臉色更難看了。
一旁的皇后也緊張地觀察着皇上的反應,這幾日她多次打探皇上心意,皇上並無廢太子的決心。
![]() |
![]() |
如今加上江凝晚的這些證據,也能給皇上一個臺階,饒過承乾,還能堵住悠悠衆口。
蜜雪言情小說 https://www.vegpulse.com/
承乾這回應該能平安無恙了。
江溪如舉起一個賬本,“皇上,楚王所爲遠不止這些,他與北地統領勾結,貪污了不少,樁樁件件都足以定下死罪!”
江凝晚緊張地攥緊了衣袖,不禁怒道:“你這些東西,隨隨便便就能僞造!”
“豈能定了楚王的死罪?”
說罷,她朝皇上跪下,“皇上忘了凌老將軍是怎麼被冤枉的嗎!”
“也是一封通敵書信!”
“書信這種東西是最容易僞造的!不可輕信!”
這時江溪如情緒激動了起來,看向江凝晚,冷冷一笑:“姐姐,既然你提起凌家。”
“你可知,凌家一家人,流放北地時,也是死於楚王之手!”
江溪如翻出一張書信,“你自己看吧,這是他們來往的書信!足以證明凌家人的死,都是楚王下的令!”
話一出,江凝晚霎時腦子一嗡。
怔怔地看着那封書信,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
遲遲無法回過神來。
不敢相信江溪如說了什麼。
然而不止是江溪如,秦霜遲和皇帝皆變了臉色。
江凝晚難以置信地看向楚王,“她說的是真的嗎?”
秦霜遲手心微緊,不敢與江凝晚對視,沉默着,遲遲答不上話來。
皇上臉色難看極了,手中茶杯一口沒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茶杯碎裂,茶水飛濺。
一聲怒響,令在場之人心頭一震。
“閉嘴!一派胡言!”
“楚王爲大寧國立下赫赫戰功,鞠躬盡瘁,豈會如你所言!他的品行,朕會不知道嗎!”
“憑几封書信就想誣陷楚王,是誰讓你乾的!”
皇上的怒火,令江溪如措手不及。
頓時嚇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怎麼會這樣,皇上明明很生氣,可爲什麼不信她的話?證據不都擺在眼前嗎?
“皇上,這些證據都是從楚王府拿到的,皇上若是不信,還可以搜查楚王府,楚王府內必定還有別的證據!”
“定還有楚王別的謀反證據!”
皇上震怒拍桌而起,“朕讓你閉嘴!”
可江溪如走到這一步,她沒法放棄。
只能硬着頭皮懇求道:“皇上,我沒有半句謊言,您一查便知!”
“楚王殘害忠良,與北地統領勾結貪污謀逆,金礦就是他嫁禍殿下的!”
皇上卻是龍顏大怒。
怒斥道:“好!原來是爲了太子!才僞造書信陷害楚王!”
“朕原本還沒想廢了他,如今看來,不得不廢了!”
“海德鴻,傳召下去,朕要廢太子!另立儲君!”
話一出口,衆人大驚失色。
皇后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皇上三思啊!”
“這跟承乾沒關係,承乾被禁足他什麼都不知道啊!”
“這都是江溪如自己做的!”
皇后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江溪如信誓旦旦地說能扳倒楚王,可卻令皇上發如此大火。
江溪如更是臉色慘白地跪坐在地,腦子嗡嗡作響。
明明證據也有了,爲何與她設想的不一樣呢?
她恐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都閉嘴!朕一個字都不想再聽!”
“江溪如一介女子,怎會有這些算計!虧朕對承乾還抱有一絲希望,可他爲了脫罪,竟然僞造證據誣陷自己的皇叔!是朕錯看了他!”
皇后哭得泣不成聲,“皇上三思啊!承乾是無辜的!不如明日與百官商議再做決定?”
皇上卻負手而立,神情嚴肅,“不必再議!朕意已決!”
“都退下!”
盛怒之下,所有人只得先退出寢殿。
而海德鴻也立刻準備起了詔書。
一走出寢殿,江溪如還沒有反應過來,皇后憤怒的巴掌就已經落到了她臉上。
眼神凌厲,帶着殺氣。
“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
江溪如身體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嘴角滲出了血,無力再起身,便跪在了地上。
淚流不止。
“母后,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這些證據不都是聽煦拿來的嗎?怎會有假!”
皇后紅着眼怒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當務之急只能找幾位信得過的大臣商議對策,看能不能趁着廢太子旨意下來之前,勸皇上改變主意。
她也是蠢,怎麼會信了江溪如真能預知未來!
江溪如哭着起身,一瘸一拐回了東宮。
始終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而江凝晚與秦霜遲也沉默着出了宮,上了馬車,兩人都始終沒有說過話,氣氛凝重。
回到楚王府。
梨春快步跑來,“王爺,王妃,你們回來了?”
“沒什麼事吧?”
江凝晚搖搖頭,詢問道:“周聽煦呢?”
“她一直昏睡着呢。”
江凝晚緩緩走到周聽煦的房間外,打開房門看了一眼。
牀上的周聽煦的確昏睡着。
她緩緩走到牀邊,幽幽開口:“明日起,你就待在這個屋子裏,不得踏出房門半步。”
裝睡的周聽煦頓時心中一緊,強忍着恐懼不敢睜開眼。
她知道自己偷盜了信件一定會被懷疑,可爹說,只要扛過三五日,楚王就完了。
楚王一死,她就自由了。
她拋下臉面和尊嚴追隨楚王去北地,卻從未得到過他一次正眼相看。
是楚王活該,怪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