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又一副畫從二樓垂下，大片金燦燦的桂花綻放眼前，金色羅裳的女子翩然飛出，纖細手腕一轉，飛落漫天桂花。
濃郁香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而酒壺中倒出來的酒，竟也變成了桂花的香味，江凝晚一驚，忍不住打開酒壺看了一眼。
這小小玉壺中竟有十二道機關，每一格內放置的是不同的酒水，一種只能倒一杯。
隨着十二花神相繼現身，屏風後薄霧繚繞飄出，當真猶如置身仙境，美得讓人不忍出聲，生怕破壞了這美好。
樓閣之中遍佈機關，巨大的橫幅山水畫展開，山巒疊嶂，雲霧繚繞，十二花神停滯在半空，流光溢彩，形成一幅巨大的十二花神圖。
美不勝收，令人歎爲觀止！
那一刻江凝晚終於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都想要來參加驚鴻閣夜宴。
十二花神舞結束後，還有許多新奇的表演，大多是以真人和實物繪成一幅巨大的書畫，潑墨山水，小橋人家，無一不生動，令人震撼。
一直到深夜宴會結束，江凝晚回了楚王府，還在回味。
忍不住詢問秦霜遲，“這樣的表演便是在宮裏也沒有過，這驚鴻閣爲什麼不把這些表演放到人更多的地方？”
“能讓更多人看到和欣賞。”
想到不能帶朋友們一起欣賞，就覺得遺憾。
而且驚鴻閣夜宴只能受邀參加，她還有沒有機會再去看都不一定。
秦霜遲思索着答道：“你也覺得這樣的表演獨特，可見佈置的人是費了不少心思的，之所以邀請的都是些京都清流，就是怕被人偷走吧。”
“受邀的人大多皆是德高望重、高風亮節之人，品行端正的君子，是斷不會偷竊那些表演的。”
“這驚鴻閣的主人，獨具匠心，不爲財。”
聞言，江凝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倒是想認識認識這驚鴻閣的主人了。”
如此巧思，定是個女子。
……
冬日裏寒氣漸重。
院中蕭條，江凝晚特地買了些冬日能活的花，在院子裏種了起來。
房間窗戶裏，秦霜遲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手中兵書，卻總是靜不下心，目光不受控制往窗外的院子望去。
“這個種這兒！”江凝晚指揮着下人忙碌着。
一上午的時間，蕭條的院子一下子百花綻放，院中新種的臘梅正散發着沁人心脾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凝晚。”
“嗯？”江凝晚回過頭。
“喝水嗎？”
江凝晚走過去，看着秦霜遲遞過來的茶水，她伸出帶泥的雙手，“我手髒。”
說着，她胳膊撐在窗臺上，俯身湊上前喝了一口。
看着桌上有點心，她指了指。
“我想吃那個。”
秦霜遲拿起一塊，餵給她。
江凝晚咬了一口，卻不慎咬到他指尖，牙齒劃過那一瞬，秦霜遲渾身一僵。
“夫人，你看這邊可以嗎？”蕭瀾正抱着一大盆花，遮擋住了視線，朝江凝晚喊着。
江凝晚一驚，又利落地咬了一口，不可避免的咬過他的手指，把點心吃完，趕緊跑去看，“我來了。”
可秦霜遲卻怔愣在原地，指尖溫熱感陣陣發麻。
趁着冬日裏事務少，江凝晚把楚王府好好整理了一番，臨近年關，開始張燈結綵，冰冷的府邸添了些熱鬧喜氣。
給秦霜遲治療一個多月，九轉生元丹的反噬幾乎已經消失。
江凝晚還有個樂趣，便是每天把秦霜遲打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看着他精神一天比一天好，沒有了病態，心情極好。
府裏也多了些歡笑聲。
這日清晨，一推開窗，漫天大雪。
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萬物被白色覆蓋，天地一夜之間變得乾淨。
看着外面已經有厚厚積雪，江凝晚立刻跑出房門，闖進了隔壁書房。
“王爺，下雪了。”
見秦霜遲已經坐在窗前賞雪，江凝晚立刻上前推起輪椅，“去外面看。”
“不……”話還未說出口，已經被江凝晚推出了房間。
這種事他向來沒有決定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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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快推入院中，雪厚令輪椅卡了一下，導致秦霜遲整個人差點從輪椅上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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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緊緊抓着輪椅，才穩坐於輪椅之上。
“好大的雪啊。”江凝晚沉浸在這大雪之中，未曾察覺什麼。
鬆開輪椅便在雪地裏踩了起來，厚厚的雪踩下去嘎吱作響，在雪地裏歡快跳着。
秦霜遲靜靜坐在大雪之中，猶如一幅畫。
梨春送來熱茶，正要遞給王爺時。
江凝晚恰巧擡手一掌擊向樹幹，內力化作一道掌風震動樹幹，樹枝上沉甸甸的積雪砸了下來。
秦霜遲離得近沒能倖免被積雪砸頭，而梨春也被嚇了一跳，手中的茶盞脫落，摔在了秦霜遲的腿上。
“王爺！對不起！”梨春緊張驚呼。
江凝晚轉頭看了一眼，見梨春有些驚慌，她一邊拂去秦霜遲肩上的雪，一邊安慰道：“沒事，王爺換身衣服就好了，王爺的腿沒知覺，不會疼。”
這段時間醫治，腿上不知道被毒蛇咬了多少次了，從沒感覺，只有中毒後才會感到疼痛。
梨春剛鬆了口氣。
秦霜遲忽然皺眉擡頭看向她，“腿有點疼……”
“疼？”江凝晚眼眸一亮，立刻蹲下身使勁掐了他腿一把，“疼嗎？”
“疼！”秦霜遲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已經很久沒感受到腿疼了，突然之間感受到的疼痛竟然如此清晰強烈。
江凝晚激動不已，“你的腿有知覺了！”
秦霜遲點點頭，內心五味雜陳，從未覺得疼痛如此令人愉悅。
“你能試試站起來嗎？”江凝晚激動又充滿期待地看着他。
秦霜遲心中一緊，有些爲難。
但看着江凝晚那期待又堅定的眼神，猶豫了一下，他手臂撐着輪椅發力。
想要試着站起。
靠手臂和腰腹力量，他緩緩站起，但卻無法將力量放在腿上，怕手上一卸力就會摔下去。
江凝晚緊張地時刻準備扶住他，看着他一點點站起來，激動得心都快跳出來。
秦霜遲額頭青筋暴起，用盡全力撐着身體，不想讓她失望。
可當他試着用力邁開腿的那一刻，還是受不住力，猛地摔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