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暑氣漸重。
江凝晚給凌威軍備了些清熱降暑的湯藥,也給容貴妃送去一些。
順便在永寧宮小坐片刻,給容貴妃把了脈。
胎兒一切安好。
只是容貴妃因身孕圓潤了些。
“聞禮常在宮中,皇上也時常來看我,皇后想動手腳也沒機會,近來一切都好,聽說你軍中事務繁忙,就不必總是跑進宮來看我了。”
容貴妃拉着她的手親切說着。
江凝晚點點頭,不禁問道:“姨母近來胃口可好?”
容貴妃臉上溢滿幸福的笑意,低頭摸着已經隆起的肚子,“說起來,這還真是個福星。”
“自從懷了她,我沒有半點害喜的症狀,之前懷聞禮的時候可是吐得吃不下東西,這回卻胃口極好,什麼都愛吃。”
“皇上還說我最近吃胖了些呢。”
聞言,江凝晚不禁叮囑:“姨母吃東西可要適量,不宜過多。”
“若胎兒過大,容易難產。”
容貴妃認真地點點頭,“我明白,徐太醫也這樣說了,我會盡量剋制自己的。”
午膳時,容貴妃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江凝晚詫異,“姨母雖然不能多吃,但也不能吃這麼少吧。”
容貴妃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笑道:“還有兩道我喜歡的點心,晚些還會吃的。”
“好吧。”
用過午膳後,江凝晚便先出宮了。
梨春在宮門外等她,隨她一起上了馬車。
“小姐,今日牙行的人來過,說有人想租清平巷的那個宅子。”
江凝晚微微一怔,“那麼偏僻的宅子,也有人要租?”
“是啊,聽說是個書生,近來天氣炎熱,清平巷那處宅子正好安靜又涼快,想租來靜心讀書用。”
“既如此,那就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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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林清來母女現在也不住那兒。
梨春安排好後,第二天江凝晚去牙行簽訂契約。
然而看到那書生時,不由得一驚。
她見過。
在回春堂見過。
“這麼便宜的宅子可真不好找了,姑娘真是心善!”李書生客氣笑道。
江凝晚利落簽完契約。
“讀書人,自當行個方便,說不定日後出將入仕,還能得閣下關照呢。”
李書生笑着,眉目間多了幾分傲氣,“那就借姑娘吉言了!”
江凝晚順便問道:“這宅子你是一個人住嗎?”
李書生面色一僵,猶豫了一下。
“是我一個人住。”
“好靜下心來苦讀。”
江凝晚笑問:“那你吃飯怎麼辦?”
李書生答道:“我娘子會給我送飯來的。”
“那要辛苦你娘子了。”
李書生亦是十分感動,感慨道:“是啊,待我考取功名,便再不讓她吃苦!”
薛掌櫃也不禁誇讚道:“你有這份心,你娘子辛苦也是值得的!”
當天簽訂完契約,李書生便帶着一摞一摞的書搬進了宅子裏,整理了起來。
已經快到晚膳時間。
江凝晚想到那個叫玉珠的姑娘,想必已經服用過墮胎藥了,正是休養的時候,真會來給他送飯嗎?
便暗中留意了一會。
但一直等到夜幕降臨,才見到一個身材纖細身穿布衣的女子,提着食盒緩緩走進了昏暗的小巷裏。
一襲舊布衣底下,卻是一雙十分精緻的繡花鞋。
江凝晚蹙眉,悄悄跟了上去。
見到那女子左右張望後,才叩響了房門,房門打開後,忽然一只男子的手伸出,一把將女子拉了進去。
果然是李書生!
但那女子的體型根本不是李書生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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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跟上,來到房門外,貼近往門縫望去。
裏面的一幕不堪入目。
“哎呀,你猴急什麼。”女子嬌滴滴地推搡着。
李書生摟着女子動作粗魯,一把揭開外衣。
那破舊的布衣落下後,裏面竟是一襲鮮豔撩人的薄裙,身姿婀娜。
李書生看得眼睛都直了,抱起女子便立刻進了房間裏。
哪有半分白日裏彬彬有禮的書生模樣。
很快,裏面便傳來一些不堪入耳的動靜。
“你讓我冒充你娘子,就不怕被你真娘子發現了?”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李書生似是忙的騰不開嘴。
忙中抽空回答:“她忙着賺錢呢,才沒空來找我,況且她也不知道我住這兒。”
“這段時間她墮了胎,天天要我陪着,已經一個月沒見小心肝,都快憋死我了。”
女子輕哼一聲:“你倒是不挑,那樣的你也下得去嘴,還讓她有了身孕。”
李書生大汗淋漓,嫌棄道:“那不是喝多了嗎,看見她那身材我都嫌惡心。”
“沒關係,以後你在這兒天天陪着我,過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女子嬌聲問:“那你打算何時休了她,娶我?”
“等我考取功名,我就爲你贖身,娶你過門,陳玉珠那頭豬一樣的,我斷不可能讓她當正妻。”
聽到這裏,江凝晚拳頭已經青筋暴起,再也聽不下去,扭頭離開。
這樣的薄情之人,即便考取了功名也不可能會娶一個青.樓女子。
不過是拿着陳玉珠賺來的銀兩,在外風花雪月,又不想敗壞了讀書人的好名聲。
真是令人作嘔。
可憐了陳玉珠。
思及此,江凝晚決定明日去看看陳玉珠。
翌日一早,她找洪大夫問到了陳玉珠的住處,便趕了過去。
李書生的家在城外一個小村子裏,趕到的時候,正巧見到陳玉珠挑着沉甸甸的兩筐蔬菜去擺攤。
扛着鋤頭去幹活的大叔勸道:“玉珠啊,你身子沒好就多休息幾天吧。”
“沒事我身體好着呢,遠郞去京都城租了宅子唸書,我得多幹點活才行。”
大叔搖頭嘆息。
陳玉珠雖身材比一般女子高大,但面頰消瘦皮膚髮黃,眉眼裏便透着憨厚老實,臉色蒼白,明顯身體還未恢復好,挑着兩筐菜有些吃力。
陳玉珠挑着菜進了京都城,擺攤的位置,竟就在清平巷外。
遠遠的,昨夜那青.樓女子提着食盒,摸着鬢邊的新發簪走出小巷。
從陳玉珠身前走過。
陳玉珠明顯身體不適,臉色愈發蒼白,冷汗直冒,卻還強撐着。
江凝晚在遠處看着,心疼不已。
賣了一個時辰的菜,也不過賺了幾十文。
李書生租她的宅子,一個月要十兩,他還覺得便宜。
不是自己辛苦賺的錢,卻花得如此心安理得。
看見陳玉珠終於賣完了最後一點菜,擦了擦汗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江凝晚本以爲她會去休息。
卻不想,她一路來到了一處倉庫,幫人搬運貨物。
身強體壯的男子才扛得起的貨物,她也照幹不誤。
搬運兩趟下來,汗水溼透了她的髮絲和衣服。
“玉珠,歇會吧。”光着膀子擦汗的男人好心勸道。
陳玉珠咬牙扛起最後一袋,腿都在發抖,“搬完再歇。”
然而,搬完之後她也沒有歇,連午飯也沒吃,直接又去幹活了。
乾的大多都是體力活。
一整天下來只吃了一碗面條。
便是男子也扛不住。
到天黑見陳玉珠回家去了,江凝晚終究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她必須告訴陳玉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