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場幾人皆是臉色驟變。
“假的？可我不曾讓人碰過啊！難不成被人調換了？”梨春努力回憶，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
江凝晚拿着錦盒，指節發白，“你在楚王府，沒人敢來調換地契。”
“地契從一開始就沒給我。”
江凝晚冷冷一笑，眼底一片寒意。
“你爹拿假地契騙你？他不能這麼過分吧！”江舟野雙手叉腰，語氣不滿。
“我也沒想到，他連這個都要欺騙我。”江凝晚心中生寒。
連日來的辛苦和緊張，她也不曾感到疲憊，然而此刻，被血脈相連的親人背後捅一刀，她卻累得身體站不住，靠在了樹幹上。
“他平日不幫你也就算了，竟還在這節骨眼上胳膊肘往外拐，把地契賣給了陸清珩！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江舟野也是滿腔怒火。
再等一兩日，他們或許就能順利進京面聖了。
就快撥開雲霧見月明，卻在這時給了他們致命一擊。
氣氛沉重。
“現在找你爹，讓他把地契贖回來還來得及嗎？”
江凝晚神情凝重搖搖頭，“就算來得及，他也不會去的。”
江舟野氣惱一拳砸在樹幹，“難道要功虧一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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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四營死了那麼多人，他就咽不下這口氣。
江凝晚眸光冰冷，幽幽開口：“不會。”
“陸清珩休想如願。”
楊婉寧死在她面前，四營屍堆成山，嚴將軍生死未卜，這麼多條人命豈能輕易放下。
“那凌家祖宅的地契……你不要了嗎？”江舟野知道那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江凝晚緊攥着手心，“若真拿不回地契，我相信凌家先輩也不會怪我的。”
“他們保家衛國，守護大寧國百姓，一定不願看到那麼多人蒙冤而死。”
“若我因保護凌家祖宅而向陸清珩妥協，才是不配爲凌家後人！”
聽到這裏，於靜秀眼中泛起淚光，朝江凝晚跪下，“江大小姐捨己爲人，英勇大義，我替那些身負冤屈的人謝過江大小姐！”
“不必言謝，我也是爲我自己。”江凝晚連忙把她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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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我也不打算坐以待斃。”
就算最終搶不回來，她也要試一試。
江舟野眼眸一亮，“你有計策了？”
江凝晚微微頷首。
天一亮，江舟野便設法給陸清珩傳遞了消息：兩日後午時，凌家祖宅，一手交人一手交地契。
當陸清珩看到紙條上的內容，懸着的心終於落下，脣角微揚。
這凌家祖宅果然是江凝晚的命脈。
……
兩日後。
陸清珩早早帶着人圍住了凌家祖宅。
午時將至，江凝晚才獨自一人走進了凌家祖宅。
寬闊的院子裏，前方只陸清珩和三個護衛。
但實際上暗處都已被陸清珩的人包圍，氣氛壓抑。
陸清珩也不浪費時間，拿出了地契，“地契我帶來了，我要的人呢。”
江凝晚氣定神閒，“你先把地契給我驗驗真假。”
聞言，陸清珩嗤笑一聲：“你當我傻嗎？你若不信這地契是真的，那就不會來了。”
“我要的人連影都沒看到，你就想讓我把地契給你？”
她空着手也敢來做交易？
沒想到的是，江凝晚負手而立，神情不滿，“既然要做交易，那你要拿出誠意才是。”
“你的人把凌家祖宅都包圍了，我拿了地契也跑不掉啊。”
陸清珩臉色難看，想起那次軍營比武，至今心有餘悸，怎敢低估了江凝晚的身手。
地契萬萬不能給她！
“少廢話，一手交人一手交地契！”
“我沒有時間陪你耗，一炷香的時間若見不到我要的人，那我身後這凌家祠堂，將在今日夷爲平地！”
那凌厲狠辣的語氣，也激起江凝晚的鬥志，不肯服輸。
“我必須要看到地契是真的，才會與你交易！”
“你若敢動身後祠堂裏的東西，所有的證據和證人我都會交給皇上，威風一世的陸將軍就等着身敗名裂吧！”
身敗名裂四個字，讓陸清珩眼底泛過一抹殺意。
她絕不允許！
地契在她手裏，她掌握主動權，江凝晚憑什麼跟她提條件。
“看來不動真格的，你就不會誠心做交易。”
陸清珩說完，轉身進祠堂裏隨手拿了一個牌位。
高舉在空中。
“你若連老祖宗的牌位都守不住，將來有何顏面見你的外祖父和你娘？”
“我數十個數讓你考慮，是交人還是跟我耗着。”
“十！九！八……”
江凝晚緊盯着她手中的牌位，幾乎屏住了呼吸，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
“五！”陸清珩也緊張得放慢了速度。
她還不想徹底撕破臉，她只想把證人換回來！
這時，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吸引了陸清珩的注意。
下一刻，便見江舟野帶着一羣百姓衝了進來。
陸清珩臉色大變，怎麼這麼多人！
就在陸清珩轉移注意力的時候，江凝晚手中一記石子飛出。
“曾外祖對不住，對不住了。”她口中小聲唸叨着。
石子擊中陸清珩手腕。
她吃痛鬆手，那牌位就這樣從空中摔了下來，在臺階上彈了兩下，斷成了三節。
而這一幕，被闖進來的所有百姓都目睹了。
空氣似乎凝固住。
唯有江凝晚朝摔斷的牌位撲了過去，悲痛欲絕，淚如雨下。
“曾外祖，是我沒用，連你的牌位都護不住，對不起……”
“陸將軍，你有什麼衝我來便是，爲什麼要摔了我曾外祖的牌位，他爲護大寧國而戰死沙場，爲國捐軀，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樣驚擾他的安寧……”
“曾外祖……”江凝晚抱着摔斷的牌位泣不成聲。
她一邊哭一邊在心中默唸：曾外祖大人大量，定要原諒我這個不肖子孫。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住了。
寂靜中只有江凝晚悲痛的哭泣聲，聽得人揪心不已。
陸清珩震驚失色，“我沒有摔！你故意的！”
她還裝的那麼傷心？她怕是見都沒見過這曾外祖！
江凝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曾外祖是戍邊英雄，被太上皇追封爲定邊侯，你也是將軍，你怎能如此心狠！”
“你休要污衊！”陸清珩厲聲呵斥。
這時江舟野怒喝：“陸清珩，我們可都親眼看到了！你還狡辯！”
“凌家祖宅供奉的都是大寧國先烈，你強闖入宅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摔先烈牌位，簡直大不敬！”
江凝晚的眼淚打溼了牌位，原本還晴空萬里的天空忽然變得陰沉沉。
在江舟野的怒斥聲落下後，嘩的一聲落起了雨。
頃刻間淋溼所有人。
江凝晚渾身僵住，擡頭看着這漫天大雨，被淋得睜不開眼。
所有人都驚呆了。
“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陸清珩你對先烈不敬，會有報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