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秦北荒被凍得臉色慘白,渾身溼透,顫抖着身體在池塘裏摸索着。
寒風之中,直打冷顫。
“這秦將軍在這兒找什麼呢?”江凝晚好奇問道。
宮女頭也沒回,答道:“找香囊啊,說是上元節宮宴時,香囊不小心掉進去了,秦將軍對夫人還真是用情至深。”
聞言,江凝晚忍不住輕嗤一聲。
什麼不小心掉進去了。
怕是秦北荒自己扔進去的吧。
宮女這時回過頭,嚇了一跳,“世子妃!”
衆人聽見聲音都轉頭望了過來,紛紛行禮。
正巧柳聞嶽經過,看到了這一幕,皇上讓他前來迎接江凝晚,此刻正是不爽。
見江凝晚嗤笑,頓時不悅開口:“江大小姐看見自己夫君這麼冷的天在池塘裏,不知道心疼也就罷了,竟還嘲笑,也不知往日的賢德是不是裝出來的?”
循聲望去,江凝晚輕笑挑眉。
“我可從未說過我賢德,柳太醫心疼,柳太醫下水幫他找呀。”
柳聞嶽臉色鐵青,“我聽聞秦將軍是爲了找你做的那個香囊,他對你如此情深義重,你怎麼能說出這麼涼薄的話來?”
江凝晚覺得有些好笑,“柳太醫,治療疫病的事弄明白了嗎,就急着管別人家事?”
“秦北荒可就比你明白多了,知道撿香囊去救他心上人的命。”
整個太醫院都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宮裏宮外,他看診過的權貴也不少,哪個不是客客氣氣的。
這江凝晚,竟敢如此跟他說話!
柳聞嶽氣得臉色鐵青,“江大小姐未免對自己的香囊過於自信,若真對治療疫病有用,那您可就是大羅金仙在世!”
江凝晚揚起脣角,“若是毫無用處,皇上爲何要讓我去太醫院幫忙?說到底還是柳太醫過於無用了。”
說完,江凝晚擡步離開,並未再看柳聞嶽一眼。
“狂妄至極!你那破香囊要真有用,我生吃了!”
江凝晚頭也沒回,語氣輕蔑:“你還想吃?做什麼春秋大夢,沒看見秦將軍還在池塘裏撈嗎。”
“你!”柳聞嶽憋着一肚子火氣。
哪個大家閨秀和千金小姐會這樣說話!毫無教養!
看着江凝晚離去的背影,柳聞嶽眼底泛過一絲狠意,這正是個幫皇后剷除異己的機會。
進了太醫院,定要讓她有來無回!
池塘裏的秦北荒已經被凍得渾身僵硬,臉色慘白,情緒逐漸有些崩潰。
“到底在哪裏!怎麼找不到了!”
他明明就是扔到這池塘裏了!怎麼會沒有呢!—
一到太醫院,柳聞嶽立刻召集起所有人。
“爲了儘早研製出治疫藥方,待會會有幾個感染疫病的宮人住進西偏院,方便試藥。”
“這幾個病人就由江大小姐和張雲嵩負責照看,記錄服藥後的反應,藥效作用。”
“並在醫治期間,你們二人不得踏出西偏院半步,以防將疫病感染至整個太醫院。”
聞言,徐太醫臉色一變,連忙開口:“江大小姐是來幫忙研製藥方的,照顧病人不好吧?”
接觸病人是什麼樣的後果,大家都清楚。
極有可能會染病的。
“來了太醫院,大家都是一心爲了救人,還分高低貴踐不成?”
“若江大小姐嫌辛苦,怕疫病,大可現在就離開。”
柳聞嶽雙手背在身後,態度輕蔑。
角落裏的張雲嵩也忍不住站出來,“照顧病人的活本就該是我們太醫院的,江大小姐來幫忙,怎麼能讓人家幹髒活累活。”
“更何況她是個女子,與我同住西偏院照顧病人,多有不便。”
“我一個人住西偏院照顧病人也行。”
張雲嵩出身寒門,年紀比江凝晚大不了多少,是因告老還鄉的葛太醫舉薦,才進了太醫院任職。
但因年紀輕,加上沒有深厚的家世背景,醫術再高明,在太醫院也只是末位之流。
柳聞嶽對他的態度更是極差,一聽他說話便十分不耐煩,“我說了,嫌辛苦可以現在就走。”
“別磨磨嘰嘰的,還幹不幹活了?”
眼看着張雲嵩還要與他爭辯,江凝晚連忙開口:“無妨,我既然來了,就是爲了研製出治疫藥方,不怕辛苦。”
“張太醫,西偏院在哪兒?咱們先準備準備吧。”
張雲嵩眉頭緊鎖,感到不平,還想爲她說話,但江凝晚卻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什麼。
“這邊。”張雲嵩只好轉身帶路。
柳聞嶽暗暗給兩名藥師使眼色,兩名藥師心領神會,眼底閃過一抹惡毒。
江凝晚隨着張雲嵩來到了西偏院,看到幾乎荒廢的小院,臉色一沉。
“拿這樣髒亂的地方給病人住?”
張雲嵩嘆了口氣,勸道:“江大小姐,這種地方不是你待的,要不還是離開吧。”
“我看起來像是這麼不能吃苦的人嗎?”江凝晚挑眉一笑。
徑直走進院子裏,收拾了起來。
看着那自信明妹的笑容,張雲嵩恍然一怔。
回過神來後,連忙上前幫忙,把院子和房間都整理乾淨。
不多時,六位染病的宮人被送了過來。
病人送到後,幾名雜役忙不迭地跑走,立刻關上了院門,“有勞兩位照顧病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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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嵩將病人安置在房間後,便去取藥材。
誰知剛走出院門,便被人一把推了回來,一屁.股摔在地上。
江凝晚聽見聲音趕到院中,便見兩名藥師扔了兩筐藥材到院子裏,藥筐搖搖晃晃倒下,藥材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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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使說了,你們不得踏出西偏院半步!要什麼東西,會有人給你們送的。”
“要是敢把疫病帶出來,你們就是千古罪人!”
張雲嵩攥緊了衣衫,又緩緩鬆開了。
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想要收拾藥材,一看卻發現藥材全是蟲蛀的。
“你們太過分了,藥材怎麼全是蟲蛀的!”張雲嵩將兩筐藥材都倒在地上,就沒有一樣是好的。
但院外卻傳來漫不經心的回答聲:“試藥而已,以你們的能力也研製不出什麼有用的藥方,給你們用好藥材豈不是浪費?”
張雲嵩咬牙切齒,卻只能打碎牙往肚裏咽,在衆多蟲蛀的藥材裏,盡力挑選沒那麼壞的。
這一幕看得江凝晚心中騰起一股怒火,這只是她所看到的一角,在過往的幾年裏,張雲嵩在太醫院不知道遭受了多少不公與欺辱。
前世治疫的藥方想必就是他所有的希望。
但他嘔心瀝血所研製的成果,卻是爲他人做了嫁衣。
也難怪會絕望到選擇自盡。
思及此,江凝晚攥緊了拳。
上前便拉開了張雲嵩,將藥材裝回到筐裏,拖着筐便走出了院子。
兩名藥師見了,立刻上前阻攔。
“院使說了,你們不得……”
江凝晚厭惡皺眉,一巴掌扇了過去,“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