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許多想送行的人都計劃落空了。
馬車相繼散去。
唯有江國公府的馬車，在城門處停了許久，一直等到了午時後。
方雲欣派去打聽的小廝回來稟報：“國公爺，夫人，問清楚了，凌家人的確是昨晚就出發了，就連凌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聞言，方雲欣看向江秉德，“國公爺，我們回去吧。”
江秉德神情黯然，心情格外沉重，“她這是怎麼都不肯再見我一面……”
“我還想去凌國公府看看。”
方雲欣見狀，也只好依着他，“好，去凌國公府。”
到凌國公府時，江凝晚也剛好到凌國公府。
在門口撞見。
“凝晚，這是……小外孫女？”江秉德看見秦霜遲懷裏抱着的孩子，眼眸一亮。
想要上前看看，但秦霜遲腳步很快，直接進了凌國公府大門。
來到內院，凌錦瀾和秦淮照早已到了。
巧的是抱孩子的是秦淮照。
兩人相視一眼，默契十足。
秦淮照問道：“你家這個夜裏哭鬧嗎？
秦霜遲搖頭，“不怎麼哭，挺好哄的，你家這個哭鬧很厲害嗎？”
秦淮照點點頭，“頭疼極了！夜裏鬧得人睡不着覺，看來長大是個皮猴子。”
……
大門外。
江凝晚看着江秉德那失望的神情，淡淡道：“你是來找我孃的嗎？她已經離開了。”
得到這個回答，江秉德的心徹底死了，但仍舊有一絲期盼，“她……她可有留下只言片語。”
江凝晚挑挑眉，“當然有啊，但不是給你的。”
“一句都沒有關於我的嗎？”
“沒有。”
聞言，江秉德心中不甘。
曾經也夫妻一場，怎麼就能將他忘得乾乾淨淨，甚至見也不願再見他一面呢。
“江國公，若無別的事，就請回吧。”
說完，江凝晚便也進入了院子。
江秉德怔怔地愣在原地，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在方雲欣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回到院中，看見秦淮照和秦霜遲在那抱着孩子交流心得，江凝晚便去亭子裏坐下，與凌錦瀾和黎姝嗑瓜子。
“江國公找到這兒來了？”凌錦瀾問道。
江凝晚點點頭，“已經讓他走了。”
“以前不珍惜，現在卻想求原諒。”
黎姝喝着茶說：“聽說江國公身體不太好，到了他這個情況，應該是想求一個心安吧，爲了減輕自己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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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江凝晚輕笑，“他也會愧疚嗎？”
回憶起當初江秉德拿着她孃的骨灰，威脅她做事，後來江溪如當着她的面摔碎了骨灰罈，讓大雨沖走了骨灰，她就無法原諒。
若真的珍愛一個人，怎會拿她的骨灰做交易，見到骨灰被人摔碎，是會想與之拼命的吧。
可江秉德沒有。
他反而護着江溪如。
娘不見他，也在意料之中。
或許當年凌家出事，江秉德急着與她劃清界限時，娘就已經失望透頂了。
黎姝點點頭，“會的，一個人快要死的時候，就會想要彌補遺憾與愧疚。”
“其實他們以前也並不是不知道做過對不起人的事情，只是不願承認，到快死了，就想要求個心安了。”
話音剛落，凌朝聞進入院子，“飯菜好了，可以開飯了！”
大家立刻起身，來到院子裏吃午飯。
一大桌子，十分熱鬧。
這原本是給娘他們送行的，他們提前走了，這安排好的飯菜不能浪費。
大家飯桌上相談甚歡，並且約好等兩個孩子大一些，就啓程去北地遊玩，去探望他們。
半年後，秋高氣爽的好天氣，衆人收拾好東西，一起出發，前往了北地。
江凝晚也早已交接了公務，告假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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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聞禮本來是不想批的，都跑去北地了，留他和漣漪在宮裏，他們去逍遙自在。
但他也攔不住，生怕江凝晚撂挑子不幹了，辭了官職。
只能準了。
這天看着江凝晚的飛鴿傳書，說他們已經安全抵達北地，秦聞禮心中不是滋味。
“江舟野，還好你留下了，沒跟他們一起走。”
不然他真要成孤家寡人了。
江舟野欲言又止。
其實他也想去的，皇帝不給假啊。
只能等下次有機會再去了。
而遠在北地的衆人，再次與家人團聚。
讓他們驚喜的是，此處村莊當真猶如世外桃源，目之所及皆是美景，荷花池塘，瀑布溪流，每一處都讓人流連忘返。
村民們也很淳樸，此處山中盛珍貴藥材，所以家家戶戶都在採藥曬藥，日子並不清貧。
江凝晚他們一住下，便再也不想回去了。
三個月期限過了，江凝晚一行人還在北地。
皇帝三番四次寫信來催。
“三月之期已到，速回！”
“江國公病逝，速回！”
“凌威軍不可無主帥，速回！”
一個月收到了七八封這樣的信，江凝晚一心想要看着此處冬天的景色，遲遲不歸。
京都城的動向有蕭瀾盯着，定期會給他們寫信，今年科考又選拔出了一批人才，武將也不缺了。
躺在綠水青山環繞的小院裏，江凝晚剝着橘子吃，與秦霜遲商量道：“我想辭去官職了。”
聞言，秦霜遲並不意外，剝了個橘瓣餵給她，“凌威軍你捨得？”
“這凌威軍說到底也是朝廷的軍隊，又不是我的，有什麼捨不得的。”
“現如今邊境無戰事，朝廷也培養了不少人才，想必也不缺我一個了。”
“以後沒有了俸祿，怕不怕我們吃垮你？”江凝晚轉頭看向他。
秦霜遲張開雙臂，“歡迎來吃。”
“夫人願意花我的俸祿，求之不得！”
等這一日他都不知道等多久了，他的俸祿跟江凝晚生意賺的錢比，簡直不值一提，根本無用武之地。
“快要下雪了吧，等開春，我想再那邊再蓋一座房子，砌個小樓，推開窗就能看見瀑布和雪山，一定很美！”江凝晚已經在腦海中設想起來。
說完，遲遲無人迴應。
“你怎麼不說話？”
江凝晚回頭一看，才發現人不見了。
再一扭頭，便見秦霜遲扛起了鋤頭，“等什麼開春，現在修，修好之後正好能看見雪山！”
江凝晚一驚，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看着秦霜遲招呼起村民們一起幫忙修房子，江凝晚揚起一抹幸福的笑。
心中不禁祈願天下太平，再無紛爭，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