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書到用時方恨少,情話只會“俺也是”

發佈時間: 2025-04-17 10:2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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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紹安鬆了口氣,拿起信跳下榻,將枕頭撿起來扔回榻上,胡亂披了一件寬袖外袍,光着腳走到隔間,歪在短榻上。

這才將信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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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字體映入眼簾,沈紹安無聲嘆了口氣:他一直沒有給赫連瑾寫信,是因爲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在北關的這段時間,他每天都過得忙碌且充實,肆意又快活。

只在偶爾閒暇時,才會想起在京城那些日子,赫連瑾曾經帶給他的感動和悸動。

他以前還是沈韶安時,是同學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是爸爸心中可有可無的存在,是媽媽喋喋不休數落爸爸出軌劈腿的聽衆……

沒人關心她喜歡什麼需要什麼。

她像荒野裏的一棵草,孤獨又茁壯。

她一直以爲自己不需要愛,直到遇見赫連瑾。

在攝政王府的那段日子,赫連瑾對他真正疼寵到了極致。他看向沈紹安的目光,永遠溫柔專注、愛意繾綣。

對他的縱容呵護、對他的耐心細緻。

包括對沈紹安身體幾近瘋狂的迷戀,都讓沈紹安爲之動容……

沈紹安曾以爲自己無法接受兩人之間更“深”層次的關係。

可事實是,或許經過前期大量心理建設、又在夢中實驗過無數次,還被赫連瑾的深情感動到,對這方面,他不止接受的很容易,甚至還有點,食髓知味、沉醉其中。

在京城的那段日子,他見不到赫連瑾會想他,在一起的時候想親他,晚上的時候會有期待,剛離京的時候也有過離愁別緒……

他覺得自己是愛赫連瑾的。

可是離開京城之後,他卻又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心意,究竟是受原着的影響,還是自己真實的情感。

終日患得患失,不斷在確定與推翻之間猶豫徘徊……

沈紹安撓撓頭:莫非自己繼承了前後兩任親爹的渣男基因,是新時代見異思遷、始亂終棄的新型渣男?

如果赫連瑾知道自己這大半年,每天活得有滋有味,差不多快將他拋之腦後了,會不會後悔當初放他離京。

擡頭仍然是“紹安吾愛展信安”,信裏沒有一句責備紹安忘了當初的承諾,只有殷殷叮囑好好吃飯、注意安全,冷了要注意添衣,熱了也不可貪涼。

還講了攝政王府的廊檐下,有一對燕子在那裏築了窩,生了一窩小燕子。每天成年燕子飛來飛去,銜來蟲子哺餵幼鳥。

孩子吃飽了,兩只成年燕子就站在窩邊,耳鬢廝磨、卿卿我我,看得他很是眼熱。

沈紹安的臉突然就有點熱,忍不住捏了捏耳朵。

後面赫連瑾寫,他看着燕子,想到自己與愛人分隔兩地,連面都見不得,心中氣不過,恨不得拿塊石頭,將那燕子窩給砸了,也不想看它們夫妻二鳥在自己面前秀恩愛。

沈紹安心裏原本還有些沉甸甸的,看到這裏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攝政王呢,幼不幼稚?

他苦惱地嘆了口氣:古代就這點不好,沒有電話手機視頻,兩個人聯繫全靠寫信。

對他這種提筆忘字的“半文盲”,可不就是一種折磨嗎?

他也想給赫連瑾寫信,但是只要拿起筆,想說得話就全忘光了。

只剩下乾瞪眼。

平時的訓練是不能寫在信裏的,他又沒赫連瑾那樣好的文采。難不成要讓他寫“額也想你”,或者寫“俺也一樣”?

最多再加一句“想把你親哭”?o(╯□╰)o

他也會“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又或是“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前面那首詩他只會這一句,這裏也沒有長江。

沈紹安用力抓了抓頭髮: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早知道會用到情詩,他當初在學校時應該多背兩首。

不過也沒用,就連當初學過的,這些年過去,也早就還給語文老師了。

沈紹安將信摺好裝進信封,走到內室,從裝金銀的櫃子裏取出一只小匣子,打開,將信與之前赫連瑾寫給他的那封放到一起。

看着靜靜躺在匣子裏的信,沈紹安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如今齊大福解決了,古木堡一戰又少了一個隱患。

接下來,該輪到那個深埋在父親身邊的細作了!

沈喬安進門時,就看到自己幼弟正斜靠在隔間的短榻上,連衣裳都沒換,只披了一件外袍,正坐在那裏發呆。

他笑着走過去,問道:“怎麼還沒換衣裳?午後天使就該到了。吃飯了嗎?”

沈紹安沒啥情緒,淡淡“嗯”了一聲,伸手捏起案几上骨碟裏炸酥的豆子,扔到嘴裏“咯嘣咯嘣”地嚼。

沈喬安被豆香引得口水直流,也抓了一把豆子,在短榻另一側坐下來,問道:“昨日宴上,你怎麼把齊大福給揍了?”

“嘴踐,欠揍!”

揍得好!

沈喬安微微地笑,“他可是朝廷派下來的監軍。”

沈紹安長吁一口氣,“以後不是了。”他擡眼看到自家大哥好奇的眼神,好心地解釋道:“大哥以爲弟弟是那種魯莽衝動、做事不顧後果的人嗎?”

沈喬安搖搖頭,“趙弗帶來的口諭?”

雲荊和劉義是沈紹安後來進了宴客廳才又跟上去的,先是莫斯特勒派人攔住兩人,後是趙弗身邊的禁衛軍。

兩人沒法跟在他身邊,所以當時的情況並不清楚。

“我猜的。”

“猜……”沈喬安呆滯。

“嗯。”沈紹安將嘴裏的豆子嚥下去,又喝了一口茶,才說道:“進門的時候,齊大福和曹成剛出來相迎,明知道兩人在刻意冷落排擠我,趙總管卻選擇了無視,我心裏就有數了。”

這樣也行?

沈喬安仍然一頭霧水,憂心忡忡問道:“你就不怕御史臺的人彈劾你?”

沈紹安雙手一攤,“我一個紈絝二世祖,心情不好打人不是很正常?誰讓他惹着了我呢?大不了把我召回京,訓斥一頓?還是關進刑部大牢?我又沒犯大罪,關我幾天就出來了,那不得輪到彈劾我那人天天晚上做噩夢?”

他看着猶自愁容滿面的大哥,“嘖”的一嘆,“大哥,這趟差事,本來不需要趙總管親自前來,他來,就是爲了給弟弟做面兒來的。可他卻又擺出一副不待見我的樣子,這分明就是在做給齊大福看。齊大福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日這樣的機會,他能忍住不踩父親和我一腳顯擺一下他的能耐?齊大福是梁王的人,當年又是被先帝欽點北關監軍。這些年,齊大福在北關作威作福,攝政王又沒打算跟梁王撕破臉,所以才拿他沒辦法。”

沈喬安立刻明白了,壓低了聲音道:“所以攝政王是打算?”

沈紹安點了點頭,“這次我來北關,除了避開齊瑞,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查清楚,跟北酈暗中聯絡的人,究竟是誰。”

只要找到這個人,梁王伸向北關的手,就會被徹底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