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你們是來還銀子的嗎?

發佈時間: 2025-04-17 09:5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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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眉眼一沉,放下車簾正要下馬車,周宛一把拉住她,小聲說道:“你若不願見她,就不必理會。”

秦姝脣角微勾,輕輕拍了拍周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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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宛心裏一動,也跟着秦姝下了馬車。

程夫人見秦姝走過來,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扶着程宗浩迎了上來,“姝兒……”

秦姝微微笑着,問道:“夫人是來尋秦姝還銀子的嗎?”

程夫人笑容一滯,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什麼?”

秦姝脣角微勾,目光微冷,“夫人莫不是忘了,去年年底,夫人曾借過秦姝十五萬兩銀子。夫人親手寫的借條,還在秦姝手裏。”

程夫人臉色瞬間煞白,“這,我,那個……”

秦姝疑惑歪頭,“難道不是?那夫人是喚住秦姝,有何指教?”

她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莫不是夫人覺得,時過境遷,你我兩家之間,還有舊交情可敘吧?”

程宗浩怒不可遏,上前一步大聲喝道:“秦姝!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跟我母親講話?!”

秦姝倏地冷下臉,冷冷說道:“誰又給你的膽子,敢這樣跟朝廷欽差說話?!”

程宗浩頓時萎了,忍了又忍,方忍氣吞聲道:“大人請恕罪,是小人冒犯了。”

秦姝冷哼一聲。

程夫人捏着帕子,抽噎一聲哭了起來,“姝兒,我與你娘,幾十年的交情。我從小,看着你長大……”

“程夫人。”

秦姝打斷程夫人的憶往昔,譏諷道:“我娘去世剛剛一年,秦姝的記性還沒有那麼差,不需要程夫人幫着回憶過往。”

她看着程夫人青青白白的臉色,繼續說道:“不過,既然程夫人這麼想與秦姝回憶過往,那秦姝便與夫人憶上一憶。”

“我爹孃剛剛罹難,喪儀期間,程大人便與秦景昌議定替嫁一事。我爹孃屍骨未寒,程家便率先撕毀婚約,那時程夫人未必還記得起與孃親的交情吧?”

“怎麼這才過去不到一年,程夫人便又覺得這交情可以記起來了呢?”

她歪頭一笑,略帶些調皮的表情道:“是因爲秦姝如今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小孤女?還是因爲秦姝如今領了皇差,爹孃被追封侯爵誥命了呢?”

她攤了攤手,笑道:“總不會夫人是覺得,攀一下交情,那十五萬兩銀子就可以不用還了吧?”

程夫人又羞又氣,捏着帕子指向秦姝的手,抖得像風中的樹葉。

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眼睛一閉,身子就軟軟向地上倒去。

程宗浩連忙用力扶住母親,怒聲斥道:“秦姝,你放肆!我母親要是有個好歹,我不會放過你!”

秦姝失笑,問道:“程公子這話好生奇怪,是你們將我攔住,非要跟我憶往昔。”

“我也不過說了一些你們以前做過的事、提了提你們欠我的賬,怎麼就是放肆了?”

“那依着程公子,你們找我憶往昔,我就得不計前嫌、放棄一切事務陪着你們一塊憶;你們欠我銀子不高興了,我就要將借據撕掉,哄你們開心,是嗎?”

她斂了笑,倨傲地看着程宗浩,“你們以爲,你們是什麼人呢?”

周宛忍不住笑了一聲。

程宗浩臉色陰的彷彿能擰下水,用力咬着牙,壓低的聲音像毒蛇吐的信子,噝噝從牙縫中一字一句擠出來,“秦姝,你不要太猖狂了!你如今,也不過小人得志而已!”

秦姝哈的冷笑一聲,輕輕彈了彈袖子,轉身往馬車上走,邊走邊說道:“小人得志?小人得志那也得有得志的本事,你有嗎?”

在拎着裙襬踏到上馬凳上時,秦姝又收住身形,回頭對扶着程夫人上馬車的程宗浩說道:“哦對了,別忘了還我的銀子。如果年底之前,程家還沒有將銀子盡數還給我的話。”

秦姝勾了勾脣,慢慢說道:“我可是會去刺史府衙敲登聞鼓的。”頓了頓,又說道:“或者,告一告御狀,也不是不可以。”

這下,程夫人直接從程宗浩懷裏滑到了地上,徹底暈了過去。

上了馬車,周宛突然一把抱住秦姝,嚶嚶嚶說道:“嗚嗚嗚,秦姐姐,我這才發現,你走到今日,真得好不容易啊!我突然覺得好心疼啊怎麼辦?”

秦姝拍拍周宛的手,想笑一笑,眼圈卻突然紅了。

其實無所謂的,這一年走到現在,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世間的人情冷暖。

不習慣的,反而是別人給予她的那份真心。

最難的時候都已經過來了,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而且有今日這番談話,想必程夫人再不會到她面前來跟她論交情、提過往。

說實話,程夫人自己不覺得尷尬,她都替程夫人臉紅。

這都是些什麼人嘛!

到了刺史府,章峁攜夫人一起迎了出來。

不止章峁,參加宴席的其他官員也都帶了家眷。

宴席結束後,章峁將秦姝叫去了書房。

留下一位叫梁居安的府中幕僚,章峁將書房內服侍的人都打發了下去。

門一關,章峁朝梁居安微微示意,“居安兄?”

梁居安輕咳一聲道:“秦小姐此次奉旨推廣種植新糧,本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善事。糧食乃國之根本,食足,則民安。可秦小姐是否知道,小姐此番大範圍種植新糧,會觸動何人的利益?”

秦姝略一思忖,回道:“糧商?”

每個國家的糧商,背後都有一個強大的靠山。

而種植新糧,首先衝擊到的,就是糧商的利益。

也就是糧商背後那個靠山的利益。

梁居安輕輕捋着鬍鬚,微微頜首,“秦小姐不愧爲女中豪傑,眼界見識遠超一般女子。”

“不錯。每年冬、春兩季,市面糧食十不存一。青黃不接之時,正是糧價水漲船高之時。”

“糧商夏末秋初囤積糧食,冬春之交鬨擡糧價、謀取暴利。在囤糧運糧時,漕幫又從中得到巨大的好處。”

“若新糧推廣成功,冬春兩季糧食需求便會大幅減少。糧商所得銳減,漕幫生意也會受到衝擊。”

“還有,不止晉地,整個大周的土地,十有八九都在高官富商手中。這一點,秦小姐應該清楚。”

秦姝點點頭:她自己名下的土地田產就多得數不清。

“糧食一降價,這些人的收入同樣會銳減。”梁居安目光灼灼,“秦小姐,您應該清楚,有多少人不希望您推廣成功吧?”

所以皇上將節度使的實權給她撤掉,卻給她可以密摺專奏、直達天聽的御史一職。

皇上是想看看,這裏面究竟誰是誰的人。

誰又代表着誰的利益。

秦姝心中一動:晉王不會平白無故讓她來做這件事。

這糧商背後,會不會是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