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絃,小姐對你那麼好,你敢害小姐!”溫茶一下子炸毛起來,擼起袖子就想大打出手。
“溫茶,別吵!”石青衫喝止住了。
斷絃真的慌了,向來淡定的她竟然眼圈都紅了,“小姐,我怎麼會害你……”
“我相信你,不是你。”
“小姐……”斷絃也有些怔。
所謂眼見爲實,剛才斷絃真的以爲石青衫要給她定罪了!
石青衫扔下簪子,看着她們倆笑道:“你們從小跟着我長大,你們對我怎樣,我心裏很清楚。”
從一開始,石青衫就沒有懷疑過是斷絃,因爲短線不可能這麼傻,明知道她從不喝龍井,還非要往龍井裏下毒。
冷靜下來,溫茶也抓着頭髮咕噥着:“說的是啊,我昏了頭了,怎麼會懷疑斷絃呢……”
斷絃眼裏浮現出感激的淚水。
“你剛才說,這茶水不是你親手泡的?”石青衫疑道。
斷絃輕輕吸了一下鼻子,“這是廚娘給我的,她說花茶用完了,看我着急要茶,就把龍井端給我,說正好有人泡好又不喝了,我就趕緊端來了。”
石青衫細細想來,微一勾脣,“最近有人失意得很,想來是恨不得我趕快死。”
溫茶和斷絃對視一眼,都驚訝地張大嘴巴:“是張姨娘!”
照目前這個狀況來看,張姨娘自然是最有可能的!
但又不太確定,石青衫派溫茶去打聽了下,“你去廚房裏聽聽消息,看昨天是誰來過。”
“好。”溫茶機靈,她會從不同的人口中證實這件事的。
沒過多久,溫茶跑回來,“小姐,是巧月。”
“你說。”雖然心中已經猜到個七八分,但石青衫還是想要個證據確鑿。
“我問了好幾個人,巧月昨天來了好幾趟,本來熬了雞湯又退回來,泡好龍井之後就扔在那裏,換成了別的茶水。”
“後來,廚娘就把這龍井給了斷弦。”
“至於花茶,其實別的茶也都沒有了,只剩下那一壺龍井了。”
說罷,斷絃有些疑惑,“真的是張姨娘的話,萬一這有毒的茶水被別人端走了怎麼辦?”
石青衫垂下眸子,“這個時間點,府中只有我會喝茶。”
這是石青衫的習慣,張姨娘摸清了其一,但她卻不知其二,石青衫不喜歡龍井的味道。
……
熱鬧了四個月的院子,一下子清冷如秋,完全沒有盛夏到來的生機。
張姨娘靠在牀上,無神地望着窗外,眼神忽然聚焦,緊緊盯着院門出走進來的那主僕三人。
“踐人……”張姨娘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沒想到第一個來看她的是石青衫。
石青衫站在牀邊,隨便掃了張姨娘一眼,不由得有幾分驚訝。
想當初張姨娘是憑着年輕美貌才俘獲了石明遠的心,果然還是敵不過歲月,小產之後,她彷彿老了十歲,眼角的細紋清晰可見。
“你把我害成這樣,還敢過來?”張姨娘咬牙切齒,恨恨地抓皺了被子。
溫茶搬了一把椅子,石青衫坐了下來,輕然一笑:“你把我娘送進大空寺,你不也敢在我面前囂張嗎?這樣你就受不了了?那我娘這幾年受的罪,我找誰去算呢!”
陽光透過窗子的縫隙射了進來,一縷陽光照亮了石青衫的眉眼,張姨娘微怔,眼前這個人,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欺負的小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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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縷光亮中,張姨娘甚至看到靜謐的空氣中,有塵埃在浮游,莫大的心酸驟然涌上張姨娘的心頭,這些年的光耀,竟然就這般埋葬在塵埃裏。
看着張姨娘眼圈發紅,似乎有些委屈,石青衫掃了她一眼,望着窗外凋零的花朵,“在做這些事之前,你就應該想到後果,我說過,你不來招惹我,我來能讓你多過兩天好日子,可是你偏要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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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笑聲響起,讓張姨娘渾身都顫慄起來。
石青衫偏頭看向她:“你堅實的靠山,張家,如今已是負債累累,過不了多久,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張姨娘瞪大了眼睛,顫抖着想要下牀,“不可能,我要回去見我爹……”
沒有人攔她,只是石青衫的聲音讓她動彈不得。
“回去看看你爹也好,沒準哪天他被逼無奈,只能回楚城跪着求我外公原諒,不知道你爹有沒有說起過我外公,他對那些叛徒,不會手軟的。”
石青衫望進張姨娘驚恐的眼睛,笑意淺淺:“喪家之犬,你當真是你爹的親女兒!”
張姨娘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發涼的後背緊緊貼着牀邊。
石青衫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聲音仍舊輕軟,如同少女一般純真。
“忘記告訴你,張家最大的債主就是我,呵……你總該相信報應輪迴了吧?”
到了石青衫離開後,一聲慟哭響徹院落,驚得那牆角處萎靡的花朵,落了最後一瓣。
“小姐,這一次真算是替咱們酒家揚眉吐氣了!”一直淡定的斷絃竟然動了情,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石青衫摸了摸斷絃的臉,笑着往前走。
她這一次,也算是替外公清理門戶了!
張姨娘小產失寵,似乎是衆望所歸,丞相府的下人們又迎來了春天!
下人們處處擠兌張姨娘和巧月,石明遠和老太太都不管,下人們下手也就更加不客氣,畢竟當初張姨娘做的太過分!
張姨娘小產,石明遠又想起來酒姨娘的好,於是每天去她那裏求得安慰,一時間,酒姨娘的風頭立刻蓋過了張姨娘。
只不過,酒姨娘進府之後就對下人們很好,這些年無論受寵與否都不曾苛待下人,她受寵,大家都樂意見。
老太太很是傷心,每天吃飯的時候都要嘆好幾聲氣,連飯都吃不進去。
石青衫轉身,酒月適時地給她遞了個帕子擦手。
“謝謝酒姨娘。”
“小姐客氣了。”
她們的目光在一瞬間交匯,便通了彼此的心意。
大夫人現在是最沒有發言權的,她說什麼話老太太都不愛聽,索性不說。
見老太太按着太陽穴,吃不下飯時,酒姨娘走到她身後,纖纖的指頭按壓在她的穴位上,力度適當,她的頭疼立刻得到緩解。
老太太欣慰地閉上眼睛,“爲了我這老婆子,你剛嫁進來時就學了按摩的手藝,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