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然……然然啊？”
芸孃的手抖得很厲害，她看到女兒雖然依舊擋在自己身前，但狀態已經明顯和先前不一樣了。
她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女兒，往前略略走了一步，就看到了……女兒的雙眸已經閉上，明明連意識都已經喪失了，卻依舊擋在她和小淮身前！
一瞬間，芸娘心如刀割，聲音宛如杜鵑啼血般，淒厲哀婉，“然然啊——！我的女兒啊！”
卓淮的眼睛猶如染血般通紅，他目不轉睛，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這些人，看着眼前這些，和他有着相同姓氏的人。
第一次，感到了無比的憎恨和厭惡，這種厭惡和憎恨已經濃重到了，連想到自己和他們流着部分相同的血液，都會厭惡自己這部分血液！
彷彿再也不會好起來了似的。
但卓淮很快恢復了理智，姐姐已經很努力地保護他們了，現在……輪到他來照顧娘了。
卓淮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姐姐的手腕，察覺到姐姐的手腕皮膚下那脈搏的搏動，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小聲對母親說道，“娘，姐姐還活着，您別哭。”
芸娘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失去女兒了，早已淚流滿面，心如死灰。
此刻，那一團死灰裏，驟然又閃出了些希望的火光來。
卓雲峯站在不遠處，看着那個明明都已經失去意識了，依舊不願意倒下的女子。
爲什麼總是有這樣的人？搞得好像多偉大似的，老老實實不好嗎？一個卓雲旗是這樣，現在來個卓施然又是這樣！
卓雲峯冷笑一聲，“還真是倔啊，人太倔是沒有什麼好處的，會死得很快。”
他隨手拿了武器，淡聲說道，“今天，我就清理門戶，爲家族除去不肖子孫。”
芸娘驀地瞪大了眼睛，她擡手用力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目光無比堅定。清瘦的身軀，沒有絲毫猶豫地擋到了卓施然跟前去！
“嗯？”卓雲峯挑眉看着她。
芸娘無畏無懼地與他對視着，“想要殺我的孩子，就先從我屍體上跨過去好了。”
卓雲峯冷聲道，“怎麼？你當我不敢嗎？”
就在這時，三長老的臉色變了變，趕緊湊到了卓雲峯旁邊，對他說道，“雲峯，別衝動啊。她可是謝家的人。”
卓雲峯眉頭皺着，臉上表情帶着不耐，“什麼謝家不謝……”但他話還沒說完，就停住了，轉眸看向三長老，“你是說……那個謝家？”
三長老點了點頭，“雖是謝家沒什麼用處的一個女兒，但你也知道謝家人的性子……”
“嘖。”卓雲峯低咒了一聲，“真是麻煩啊。”
他掃了芸娘一眼，冷聲說道，“行吧，來人把她架開。嘖……”卓雲峯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算了，我自己來吧，反正，只要沒殺了她就行嘛。”
卓雲峯看着芸娘，“我會留着你的性命，會有點疼，你可一定忍好了。”
芸娘臉色發白，哪裏還聽不懂卓雲峯這話的意思，他分明是打算在她不讓開的同時，對她和卓施然母女兩同時攻擊，然後只要留住她的命就行了！
卓雲峯身上的氣勢驟然變了，眼見就要對她們發起襲擊。
就在此時。
“鏘——！”
一柄長劍伸了過來，擋在了卓雲峯的武器前頭，發出了金鐵碰撞的聲音。
擋住卓雲峯武器的那柄長劍，樣式古樸，甚至沒有出鞘！
但卻將卓雲峯的武器輕輕鬆鬆就格開了。
“你——！”卓雲峯看向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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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身着長長的袍子，還戴着一頂紗笠，看起來很是神祕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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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不止是他，在場很多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這個不速之客是怎麼出現的，從何時出現的。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你們卓家，玩得很溜嘛。”男人的聲音低沉中帶着森然冷意和嘲弄。
男人裝束遮擋得嚴實，卓雲峯雖然沒能從這一身裝束認出來他是何人，但是卻能認出他的那柄族劍，是封家的族劍。
也看清楚了族劍上鐫刻着的那個字——炎。
“你是……封炎？”
卓雲峯素來心高氣傲，從以前開始，就不將京城這些所謂的天才放在眼裏，但也聽聞過封炎的名頭。
封家的天才，還是不容小視的。
而此刻，這個封家口口相傳的天才，就在眼前，還一副神祕兮兮的樣子。
卓雲峯雖然心高氣傲，卻也無意與封家爲敵。
“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就不勞封世子操心了。”卓雲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封炎一眼，“卓九不是早就和你退婚了麼，封世子又何必往攬到自……”
卓雲峯的話尚未說完，一個卷軸就被眼前的男子遞到了眼前來。
深紅色的卷軸，極好的材質，封着金色的火漆……
卓雲峯眉心一皺，哪裏還能認不出來？基本就只有一種東西會用這樣的卷軸和這樣的火漆——婚書。
“你不在京城，所以孤陋寡聞。”封炎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我與卓小九，早已經重新定下了婚約，互相都已經見過禮。”
卓雲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嗎？完全都沒有聽說過呢。”
“因爲她已經不是卓氏宗族的人，自然無需事事報備。”封炎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溫度。
“原來如此，那的確是我孤陋寡聞了。”卓雲峯說道。
“就完了？”封炎問了句。
卓雲峯表情一僵，“什麼？”
“你把我的人傷成了這樣，這筆賬要怎麼算呢。”
封炎的聲音裏，帶着刺骨的寒涼和冷凝的怒意。
卓雲峯嗤笑了一聲，“封世子，卓九就算與你重新定下了婚約，也還沒成婚呢，她還不是你們封家的婦人，她依舊還是卓家的女兒呢，就算不是宗族了，又怎麼樣？你當宗族就真無法教訓她了麼？”
“更何況，是她重傷宗族長老在先，她會有現在的下場，都是她自找的！”卓雲峯嘲弄地看着封炎。
卓雲峯敢這麼狂，但卓家長老們還是對封家有所忌憚，便趕緊打着圓場。
“雲峯也只是爲了給她一個教訓而已，並未傷及她性命，封世子既然來了，便帶她走吧，至於她夥同外人算計宗族的事情，之後再說。”
就在此時，卓雲峯說了句，“你帶她走可以。你不是覺得她不是宗族的人，不該我們教訓麼？她母親和弟弟可都是宗族的人，得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