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興廣場。
稀稀拉拉的人羣圍成了一個圓圈,站在包圍圈裏的是一個女孩。
寬大的條紋病號服包裹着女孩瘦弱嬌小的身體,她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四周,巴掌大的小臉上帶着髒污,頭髮也亂糟糟的,饒是如此,也擋不住女孩出類拔萃的美貌和那一雙靈動清澈的大眼。
四周的人議論紛紛,都在討論她遇到了什麼事,眼裏或同情,或玩味。
這時,人羣裏走出來一個男人,穿着黑色的小皮衣,平頭圓臉,矮胖的身軀像是增了肥的企鵝。
他擡手摸着自己的光頭,圍着女孩轉了一圈,目光不安分的上下打量,舌頭在下脣來回滑動,最後,他站定在女孩面前,低頭看向女孩病號服上的銘牌,低聲唸了出來:“江城第一精神病院,姜鯉。”
唸完後,他擡眼看向姜鯉,那雙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竟讓他不自覺後退了半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圍觀人羣,又覺得有些丟人,笑了一聲,摸了摸下巴,拖長了聲音:“原來是江城來的。”
他擡眼,眼睛裏帶着垂涎,語氣帶着佑導:“小姑娘,你這人生地不熟的,是不是也沒地方去?要不然,你跟我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這話一出,圍觀人羣起了騷亂,有人忍不住開口:“哎,大庭廣衆的,你可別佑拐人家姑娘。”
“小姑娘,我可跟你說,這年頭壞人多,你可別聽他的。”
平頭男回頭看了一眼,指着那個發聲的阿姨面露兇光:“少他媽多管閒事啊,信不信老子錘死你?”
話音剛落,他的胳膊忽然被人拉住,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一個乾淨利落的過肩摔。
平頭男背部着地,腦瓜子嗡嗡的,不可置信的擡眼看過去。
姜鯉站在原地,歪頭看着他,眼睛裏都是懵懂,聲音嬌軟,聽着像是讓人踩了棉花一樣,學着平頭男的語氣,奶兇奶兇的:“少他媽多管閒事啊,信不信老子錘死你?”
平頭男站起身,扶着自己隱隱作痛的尾椎骨,擡手指着姜鯉,臉色難看:“老子好心賞給你點吃的,你居然還摔老子?”
姜鯉眨了眨眼睛,一臉單純:“我只是覺得,你該捱揍了。”
聞言,圍觀人羣爆發出鬨笑聲。
平頭男一腦袋的問號,這他媽第一精神病院出來的神經病就是與衆不同,病的超凡脫俗。
聽着周圍的嘲笑,他氣急敗壞,握拳朝着姜鯉揮了過去:“媽的,不識擡舉!”
衆人都倒抽一口涼氣,膽小的甚至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這一幕。
姜鯉側身,躲過了平頭男的拳頭,惹得他差點趴在地上摔個狗啃屎。
穩住身子,看着身後悠哉悠哉,一臉無辜的姜鯉,他的怒氣值升到了頂峯,又朝着她揮拳,姜鯉躲過去,隨後拽住他的胳膊,右手成刀狀,劈過平頭男的手腕,臂彎和肩膀。
頓時,男人的慘叫聲響起,胳膊無力的耷拉下來。
姜鯉擡腳踹向他的肚子,別看她身板瘦弱,可這一腳的力度和速度堪稱完美,平頭男直接後退幾步,蹲坐在了地上,不知是不是尾椎骨斷裂,疼的他五官猙獰,看着姜鯉的腳攜帶勁風直衝面門,平頭男連忙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腳在距離他臉的一釐米處停住,姜鯉沒動,平頭男緩緩挪開腦袋,擡眼看向姜鯉,咬着牙陪笑:“姑奶奶,我錯了,手下留情。”
姜鯉眨了眨眼睛,看着平頭男不說話,平頭男以爲她不滿意自己道歉的態度,忍着痛起身,因爲疼痛,膝蓋沒撐住他的身子,猛的磕在了地上,像是給姜鯉跪下了似的。
累了,就這樣吧。
平頭男生無可戀的雙手合十表態:“我真知道錯了,不該起壞心思,不該對你起邪念,姑奶奶,你饒我一命,我……我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姜鯉擡眼看向他,眼尖的看向廣場邊上停了一輛車,車上坐着的,正是她今天的目標——沈晏。
據她看到的資料,沈晏是沈宗海的私生子,此前一直生活在鄉下,十八歲的時候,他母親去世,才被接到了京都沈家,可他的身份不被承認。
直到他展現出強大的商業天賦,爲沈家帶來不少財富,也爲沈宗海帶來了他本來一輩子也高攀不起的人脈,沈宗海才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大辦宴會,舉行了一場認親儀式。
沈晏在京都的風評不錯,貌美心善,被人尊稱一句“小菩薩”,不過,是個三步一咳五步一喘的病秧子。
否則,以他的天分,別說沈氏了,恐怕他能在京都打造一個屬於他的商業帝國,可現在,他只不過是沈家圈養的一棵搖錢樹。
而她的任務,就是接近搖錢樹,從沈家入手,瓦解所有上層社會的勢力,爲乾爹掌控他們掃清道路。
不動聲色的斂去所有情緒,姜鯉歪了歪頭,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什麼是,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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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頭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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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率了。
正在平頭男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時候,幾聲咳嗽響了起來,在喧鬧熱鬧的廣場幾乎被掩蓋。
可人羣自動讓出了一條路,姜鯉轉頭看過去。
高大瘦削的男人落入了她的眼裏。
男人被人攙扶着,從路的那頭緩緩走過來,時不時的咳嗽幾聲,看起來弱不禁風。
姜鯉目不斜視,盯着走來的男人。
他長了一副極美的皮囊,那張臉昭示了造物主的偏心,彷彿按照最完美的比例打造,多一分爲累贅,少一分是缺憾,略帶女氣的長相絲毫不顯得陰柔,反而美得傾國傾城,令人心折。
他臉上帶着病態的白,脣也沒什麼血色,再往上瞧便對上了一雙細長風流的桃花眼,或許是因爲咳嗽不適,眼裏帶着水波,盪漾出一彎彎的風情。
姜鯉就這麼看着他,帶着身後熱烈的陽光,一步一步來到了自己面前。
男人脣角含笑,眉宇間皆是溫潤的書生氣,從口袋裏拿出一方白色的絲帕,遞給了姜鯉,聲音清俊溫柔,帶了幾分中氣不足的病態:“臉髒了,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