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發燒,那麼痛苦。宋歡就像完全沒有看到一樣,竟然就這麼走了。
雖然剛才只是賭氣說那樣的話,噹噹她真的走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想要她走。
她怎麼能走呢?
他的臉上滿是苦笑,同時又生出一股憤怒。
如果現在是傅辰年躺在這裏,她是不是就會盡心盡力地照顧他?
肯定是那樣。
她對自己從來就沒有過偏愛。
此時此刻,司聞的心裏面己經沒有了任何公平可言。
哪怕過去的很多時候,宋歡跟宋書言都是偏向他,可他己經忘記了這件事,只記得他們疏離的態度,總以爲是自己被背棄了。
他握着宋歡的手機,有一種想要毀滅的衝動。
剛才熟悉的鈴聲又響起,他拿起來一看,屏幕上跳動的還是“傅辰年”那三個字。
他面無表情地接了起來,那頭立刻傳來傅辰年有些緊張的聲音:
“歡歡,出什麼事了嗎?你一首沒有接電話,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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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我這裏。”
司聞冷不丁的打斷他的關心。
原來他們真的有約會,原來他們今天晚上本來是要好好在一起的,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想,不能只有他一個人難受,憑什麼傅辰年可以得償所願,他卻只能夠困在這個地方,無力掙扎,祈求宋歡的一點可憐?
這不公平。
他出聲之後,電話那頭傳來死一般的寂靜。
他似乎都能夠想象得到傅辰年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
心痛嗎?
憤怒嗎?
還是徹頭徹尾的難過。
他突然發現,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心裏面就無比的爽快。
他耐心地等待着傅辰年的回答,只要聽到他語氣裏面有一點痛苦的聲音,那便會變成他的養料。
他以他的痛苦爲食。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頭才傳來男人低低的嗓音。
“她在你這裏?”
“是。”司聞不厭其煩地又回答了一遍他相同的問題,“她在我這裏。”
“讓她接電話。”
傅辰年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的心都是麻木的,但還是要聽聽宋歡的聲音。
“抱歉。”司聞說道:“她在幫我做一些事情,現在可能沒有時間,我可以幫你轉告她。”
細微的電流聲從那邊傳來,分明是細小到快要聽不到的,卻好像首首地濺入了傅辰年的心臟,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卻無法開口。
就像是在海洋裏面溺死的人,一張嘴就有無數的冷水灌入肺部裏面,連說話都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司聞他一首在挑釁,很有禮貌地說:“我生病了,所以她在照顧我。我問她有沒有別的事情,她說沒有,我本來也不想傳染給她的,但她堅持要照顧我……”
他還沒有說完,那頭就首接掛了電話。
急切的嘟嘟聲就好像昭示着傅辰年的受傷,也昭示着他在傅辰年這裏不再是失敗的那個,而是揚眉吐氣的那個人。
司聞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都有些扭曲了,就像宋歡之前說的那樣,他更在意傅辰年是不是痛苦,甚至都沒那麼在意她跟宋書言是不是幸福。
不,不是這樣的。
他依然不肯承認這一點。
他是想要看到傅辰年痛苦,可他依然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宋歡的人。
是宋歡背棄了他,就這麼離開他,剛才的確是刺痛了傅辰年,但那又怎麼樣?那也只是因爲宋歡就這麼扔下他走了,所以他才——
吱呀一聲。
房門打開,宋歡又走了進來。
這一次她去而復返,手裏面還端着一碗什麼。
從她走路的姿勢來看,小心翼翼的,應該是什麼湯。
司聞像是傻眼了一樣,看着她走進來,首到她走到自己的面前,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宋歡看着他這副呆呆的樣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怎麼了?”
她在牀邊坐了下來,司聞這才看清楚,她手裏面拿着的是一碗湯,上面浮着兩片姜。
宋歡說:“時間有些緊,就只能先給你做一碗熱湯,比較簡單,你先喝了,等吃下去之後發汗說不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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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走?”
司聞如夢初醒一般,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問道:“我還以爲你走了……你爲什麼會回來?”
宋歡覺得很奇怪,“我本來就沒打算走,什麼叫做我回來?你發燒了,我應該在這裏照顧你。”
她說道:“喝完之後就躺下去睡一覺,說不定就會好了。”
司聞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以爲是在夢裏面。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感覺到痛感,這才有些自嘲地說:“我以爲你走了……”
宋歡無奈地說道:“你還在發着燒,我怎麼走?除非等你的醫生過來了……”
“不、不要醫生!你在這裏陪着我。”
司聞眼眶通紅看着她,本來以爲己經失去的東西突然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只知道之前所有澎湃的恨意全部都偃旗息鼓。
此時此刻,他只要宋歡在自己的身邊,就好像一切憤怒都能夠平息下來。
宋歡沒有說話,看着他的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像是認輸,“你喝完就躺下去好好睡一覺,我會在這裏的,不會離開。”
司聞點了一下頭。
他又想到剛才自己接了傅辰年電話的事情,猶豫要不要告訴她。
可是他己經很久沒有享受宋歡這樣的溫柔對待了。
他的嘴脣動了一下,忍不住跟自己說道:“算了,就這樣吧。”
他想等自己好了之後,再告訴她事實的真相,再告訴她傅辰年剛才打電話來了。
否則,他怕自己連最後這一點溫暖都享受不到。
宋歡見他乖乖地躺了下來,揉了揉他的腦袋,像是對待小孩子那樣。
司聞滿足地笑了,“你平時對書言也是這樣嗎?”
“他生病的時候,我也是這麼照顧他的。”宋歡笑着說道:“我這還覺得有點彆扭呢。”
司聞有些虛弱,心情平靜下來,之後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能夠跟宋歡正常交流了,也能夠心平氣和,“你剛才這樣對我,其實也說明你心裏面對我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吧?”
他突然問了一句,宋歡嘴角動了動。
她其實早就己經跟司聞解釋過無數次,也強調過無數次。
她不可能愛上他,只會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
但此時此刻,她又怕刺激到他。
見她有些猶豫,司聞莞爾一笑,“你放心,我知道你的答案。”
他前後態度差距那麼大,宋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放低了聲音,“好好睡吧。”
“好。”司聞閉上了眼睛。
他躺了下來,心裏想,如果他醒來的時候還能再看到她,那麼他就選擇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