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程南枝便去給皇后請安，想要借鄒家之事出宮。
但她過去後卻被秋澗姑姑給攔下了。
“程小姐，四皇子來給娘娘請安，娘娘也有些體己話想同四皇子說，怕是騰不出精力見程小姐了。不如程小姐改些時候再來。”
程南枝聞言擡頭，看了眼秋澗姑姑身後。
“四皇子……在裏面？”
“是啊，四皇子一早便來了。”
秋澗姑姑微微一笑說道。
程南枝的神情就怪異了些。
皇后是四皇子的仇人，四皇子不可能平白無故的來尋皇后，也不可能真的好心去給皇后請安。
昨個兒男人還叫自己且瞧着他該如何促成指婚，今日他便來尋皇后，難道他是想從皇后下手促成嗎？
可是從皇后這邊能怎麼下手？
程南枝想不通。她壓下思緒，對秋澗姑姑道：“姑姑，其實南枝尋皇后也沒有別的事，但有個不情之請……”
她故意停住，面色爲難。
秋澗姑姑道：“程小姐想央娘娘什麼？”
程南枝看了看周遭，似乎有些顧忌，她上前壓低聲音，任誰都聽的出她話語裏的難過之意。
“我想出宮，去……去大理寺牢獄，探望下鄒公子。可我不知該如何見到，想求娘娘給個恩典。”
秋澗姑姑臉色微變，後退一步，義正言辭道：“程小姐，您莫要做讓娘娘爲難的事。先前娘娘想給您與那鄒公子相處的機會，是以爲他是個良人。誰知他鄒家竟是亂臣賊子！這樣的人，娘娘怎能過手再問一二。程小姐，奴婢也奉勸您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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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鄒家的事已經傳開了，秋澗姑姑不意外程南枝會知道。
同樣聖上因爲鄒家動怒的隱情，明眼人也看的分明，皇后避之都不及，哪裏會過手惹身上不快。
程南枝故意嘆了口氣，苦笑着轉了話頭。
“既如此，南枝便不會再想了。可南枝還是想出宮，起碼去靈臺寺祈福一二，如此也算問心無愧認識的交情了。”
秋澗姑姑擺擺手，“程小姐想去便去吧，只是要記住莫誤了回宮的時辰，也莫要做不該做的事。”
程南枝應聲，看了眼鳳儀宮內，隨即轉身離開。
程南枝猜的不錯，此刻四皇子來向皇后請安，還真是爲了指婚的事。
不過四皇子沒有直接向皇后提及或暗示。
他如往常一般，拿着準備好的佛經過來，說是臨時起意新寫的，一交給秋澗姑姑就乾脆的要走。
可皇后早就對他起了心思，秋澗姑姑也知道，當即笑呵呵的叫住四皇子稍等，轉身進去稟報。
四皇子便駐足，漫不經心的攏了攏長袖。
跟着的小福子忍不住看他，小聲道：“殿下，您隱忍多年，其實不必這般冒險行事的。”
男人俊美面上黑眸深邃，淡淡道：“從前能等，如今，等不了了。”
小福子欲言又止。
這時秋澗姑姑出來了，恭敬的請四皇子進去。
皇后才見完宮妃們，正在處理宮中庶務，一見到四皇子，她溫聲道：“早知道你這孩子是個孝順的。前兒個才來送佛經，如今又來送，怕是通宵未歇抄錄好的吧，真是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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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過去行禮，道：“兒臣記掛母后身子，擔心母后憂思勞累太過傷身，這才想多爲母后寫些。還望母后保重身子。”
皇后隨口道：“本宮哪裏會憂思勞累太過。”
四皇子掀眼看去，很平靜的道：“原先母后便忙的緊，現在三皇兄與聞嬪娘娘又出事，父皇大動肝火，母后您不僅要掛心父皇，還要處理聞嬪原要處理的那些瑣事，恐怕更沒空閒歇息了。”
聞言，皇后面上的溫意瞬間消散。
四皇子彷彿沒注意到，朝皇后拱手一禮，道：“母后，還望您顧惜着點自個兒的身子。”
皇后看着他，須臾招手叫他過來落座，面上是笑着的：“沒想到你一貫不理外界瑣事，現在倒是知道這些了。”
“宮人都曉得了，還有留言碎語，兒臣聽到過幾回。”四皇子道，坦誠的樣子叫皇后有些遲疑，難道她真的想錯了？
皇后便將手邊東西推到一邊兒，意味深長的問：“那你是如何想你三皇兄的事的？”
四皇子道：“父皇與母后您如何想，兒臣便如何想。”
“但是——”
他遲疑了下。
皇后笑道：“但說無妨。”
“若三皇兄真的難堪大任，兒臣斗膽進諫，還清父皇與母后早日擇定有能的宗室子弟。”四皇子淡淡道，“當然了，父皇尚值壯年，還是能有子嗣的。”
皇后一怔，“擇定宗室子弟？難道，你就沒想過自己？”
四皇子似乎驚怔了下，意外的看着皇后，他直接搖頭：“兒臣無能，難以擔當大任。若是這江山交到兒臣手裏，兒臣哪裏守得好，恐怕都擋不住外戚專權，堪堪做個傀儡。那兒臣變成了這北齊的罪人了！”
頓了頓，他又有意無意的說道：“再說了，哪裏就輪得到兒臣？即便三皇兄不行了，不是還有五皇弟嗎？父皇向來是疼愛五皇弟的，恐怕會接五皇弟回宮重當大任。母后您與父皇也從來一條心，也是樂於見五皇弟回來的吧？”
皇后的臉色陡變，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滿眼寒意。
沒錯，從前五皇子在的時候，不僅齊帝疼愛，皇后也很是偏疼五皇子。
可是沒人知道，皇后其實十分厭惡五皇子！
五皇子母妃家世不顯，人也平庸，在後宮佳麗中實在平平無奇，但卻頗得齊帝看重，很多人都奇怪爲什麼，豔羨極了其命好。
只有皇后知道爲何——五皇子母妃勝就勝在長了一張肖似方係師太的臉！
方係師太做不了妃嬪，齊帝就將五皇子母妃當做替身，不僅親手提拔其母族，還對五皇子疼到了骨子裏，縱的其驕橫跋扈也不覺得有什麼。
皇后作爲中宮曾經委婉的規勸過齊帝注意，可是轉頭就被齊帝冷落，連帶着母族也在朝堂上被挑錯斥責，成了當時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