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人裏，寧然認識三個——陳奇，陸浩與許家寶。
另外一個個子很高，五官端正硬朗，但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不太愛說話似的。
寧然掃了眼，就看向那些醫護人員，他們儼然訓練有素，非常迅速的將許老爺子從軍車上轉移了下來，一邊給許老爺子做檢查，一邊擡着擔架往裏走，很快就離開了這裏。
寧然能看出，他們非常專業，明顯不是縣醫院的人能比的。
她心繫許老爺子，想立即跟上去，但想到身邊的顧季沉，又硬生生按捺下擡起的腳，看向顧季沉。
顧季沉一眼就看透了寧然的想法，朝面前的點了點頭，就陪着寧然往醫院裏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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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有些凝滯。
一直到顧季沉離開了，寂靜的人羣突然像炸開了鍋一般。
“臥槽？！！剛剛那是冷面無情，又狠又生人勿近的顧閻王？？？”
“我覺得我的眼要瞎了……”
“不止你一個！”
“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平易近人了？還去扶人家下車？！”
“顧閻王……他突然變得那麼溫和，跟個好人似的，老子特麼差點就信了。”
“誰不是呢……”
“話說回來，你們這麼嘀咕他，不怕明天被他往死裏操練？”
“噓！！不讓他知道不就行了！”
“難道只有我好奇那小姑娘是誰嗎？”
“嘖，不得不說，那小姑娘長得真賊幾把好看，比文藝團的那些娘們兒還漂亮，顧閻王上哪兒認識的這麼一小姑娘？”
“我還以爲他不喜歡女人呢！上次文藝團那誰，不是跟顧團表白，結果被顧團忍無可忍，扔出辦公室了？？？當時人姑娘臉都白了！”
聽着後面那些人熱情激動的討論，陳奇幾個詭異的沉默下來。
許家寶實在聽不下去，猛的轉身，狠狠瞪着那些人，不耐煩的操起拳頭。
“能耐了你們？還敢私底下議論團長？！”
那些人頓時被點了啞穴，唏噓着閉了嘴。
陸浩無奈的看眼許家寶，上前一步按下他的手，道:“別動不動就揍人。別人該以爲，團長培養出的不是個連長，而是個匪頭子了。”
“哼，誰讓他們還敢編排團長了。”許家寶忿忿不平道。
陸浩轉過身去，將人羣給驅散。
隨後，他才看向一直不說話的那人，問:“東海，團長不是讓保密嗎？寧同志過來部隊的消息怎麼被透出去了？”
陳奇也看向他，“對啊。我還奇怪呢，怎麼下車看見那麼多人。”
衛東海沒吭聲。
許家寶瞪衛東海一眼，恨鐵不成鋼道:“別提了！這小子出去就正好碰上政委那傢伙，三言兩語就被那傢伙給套出來話了。我當初早就說了，你說不過政委就避着他，實在不行，你動手啊！你堂堂一個營長，團長親自帶出來的兵，都能在團長手下撐那麼多回，還能揍不過一個文職嗎？！”
陸浩:“……”
陳奇:“……”
衛東海:“……”
陸浩以手掩面乾咳兩聲，捏着眉心道:“家寶，那好歹是政委，你注意着點，別給別人留話柄的機會。”
許家寶不服，一想起來他們那個政委就氣的不行，聽到陸浩後面那句才息了聲，又不甘心的補了句:“要是能揍他一頓出出氣，老子被關禁閉也值了！就是老大跟你們都太能忍了，才讓他們得寸進尺！”
陸浩嘴角直抽。
陳奇翻了個白眼，“那是想揍就能揍的？”
看向醫院裏頭，陳奇打起精神，道:“你們先回去吧，我進去陪着團長。”
“憑什麼？”許家寶眼睛一瞪，“你咋不回去面對那幫傢伙？”
陳奇理所當然的攤開手，“在這裏，我就是團長的警衛員啊，當然得跟在團長身邊。”
而且，他要近距離八卦啊！
他才不要回去跟那幫傢伙扯皮。
跟那些人打太極哪裏跟在團長身邊舒心？
這麼一想，陳奇立即往醫院裏跑。
許家寶就不願意了，也跟着往裏跑，邊跑邊叫陳奇:“你給我站住！團長身邊留一個就夠了，那必然是老子！”
陸浩無奈的看着他們進去，轉頭對衛東海嘆了口氣，“那邊不能沒咱們的人，既然陳奇和家寶都想留這兒，那就咱倆過去吧。”
衛東海習以爲常的點了點頭，也看不出願意不願意。
……
這個晚夜晚註定是忙碌的一晚，不止醫生方面，寧然也沒能有機會休息。
醫院的醫生以最快的速度檢查了許老爺子的身體狀況，經過一個小時認真謹慎的討論後，大體確定了手術方案。
許老爺子人還沒醒。
令醫生們驚奇的是，許老爺子的身體各方面特徵卻逐漸穩定下來，按照他們之前接到的危險情況來看，這樣的轉變簡直就是奇蹟。
畢竟，誰都知道縣醫院的醫療水平，完全支撐不起許老爺子的大型手術，能讓許老爺子的情況不再惡化，甚至向好的方向轉變，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
對他們而言——手術成功的機率也會提升，把握更大。
認真考慮過後，醫生拿着病歷表和手術同意書給寧然。
彼時他們正在辦公室裏，除了醫生和寧然，還有顧季沉。
無論是在哪兒，顧季沉的存在感都不容忽視，而作爲深知其名的醫生，簡直被嚇出一身的冷汗，緊張的一批。
他怕寧然一個小姑娘不懂，以爲手術危險，不能下定決心，這也會拖延病情對病人不利，就苦口婆心的給寧然解釋，但有顧季沉在一旁，他說的磕磕絆絆，結結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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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想，他才說了幾句話，寧然就擡手打斷他的話。
醫生不由疑惑的看向寧然。
顧季沉又擡眼看向寧然。
寧然禮貌開口:“在做手術前，我建議你們先對我外祖父做心臟超聲與心電圖。”
話出，醫生詫異的看着寧然，“小姑娘，你還懂這個？”
寧然下意識看向顧季沉，他幽深眸光望着她，令她即將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眼簾微垂，寧然在心裏嘆口氣，道:“略懂一點而已。”
醫生下意識道:“其實，小姑娘，你外公的情況，我們基本上能全部掌握了。這個手術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在手術的全過程中注意每一個步驟。”
但寧然搖了搖頭，“不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醫生:“什麼？”
寧然平靜道:“我外祖父年紀大了，在手術過程中不一定能撐下去。你們通過心臟超聲和心電圖評估我外祖父的心臟功能，可以有限避免一些問題，不該做的就不要做了。比如，過量注射麻藥。我外祖父的心臟可能承受不了。”
在來之前，寧已經徹底檢查過許老爺子的情況了。
她用的，是銀鐲空間的那些醫療儀器，遠不是現在這時候的醫療器械能比的。
而且，寧然做了準備，令許老爺子的情況大體轉危爲安，更用了銀針以特殊手法鍼灸護住許老爺子的心臟，以人蔘吊命。
這種情況下，醫院的手術不可能不會成功，寧然相信自己。
但她怕醫院爲了求穩妥，多做了些不必要的，那會降低手術的效率。
醫生聽完寧然的話，詫異的看着她。
他還真沒想到，一個小姑娘能懂這些，還知道醫學專用名詞，心裏不由對寧然改變了些看法，有了點好感。
就點頭，“行。”
寧然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了字，醫生就出去準備做手術了。
隨後，寧然看向一直在注視着她的顧季沉，抿了抿脣，開口:“顧大哥，我沒忘記答應你的。”
她不會太插手這手術的。
顧季沉深深看了寧然一眼，喉間溢出一聲低笑，微微頷首。
聲音難得的輕柔:“嗯，很乖。”
他上前一步靠近寧然，遲疑了下，還是擡手摸了摸寧然柔順的長髮。
語氣裏帶着令人心安的沉穩，“什麼都不用想，不用做，守好你的祕密，別給別人機會。至於你的外祖父，他會沒事的。”
聞言，寧然猛然擡頭，意外的看着顧季沉，眼神怔愣。
他知道？
可……他沒打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