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燁親自跟着去送賬本。
讓錢亦冬將滿箱子的賬本擡進去後,趙燁還一副情深款款的樣子,柔聲對程南枝道:“夫人,現在你可相信爲夫了吧?爲夫心裏真的只有你,從來如此,若非逼不得已,爲夫怎會納別的女子爲妾呢?”
程南枝在他開口前就聽到了他的心聲,那些賬本有三分之一都是假的,而且其中就包括香脂樓。
趙燁很看重香脂樓,送來賬本前還檢查了香脂樓的那幾本,仔細確認不會看出什麼後,才放心將賬本送過來的。
故而趙燁心裏胸有成竹,也不擔心程南枝會看出什麼。
程南枝冷笑了聲,道:“夫君的心意,妾身明白了。只要夫君還在乎妾身就好,其他的,哪怕是委屈,只要是爲了夫君,妾身都能嚥下去。”
過去程南枝做了太多一心一意只爲趙燁的事,趙燁此刻毫不猶豫程南枝的話,迫不及待的道:“夫人相信爲夫就好。你我夫婦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爲夫官職被降……”
程南枝直直接挑明:“夫君來找我其實是爲了仕途嗎?若非官職被降,夫君你就不來了嗎?”
趙燁懵了下,反應極快的道:“當然不是!”
程南枝轉過身去背對着趙燁,淡淡道:“那爲何夫君如此着急的說起官職?彷彿夫君與我之間除了這個就沒別的話說似的。你我夫妻何時竟變成這樣了?”
趙燁噎住。
話說到這份上,趙燁只好暫時將官職的事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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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這次出的事那麼大,程南枝一時氣性消不了是正常的,他且就多忍着哄她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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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最後結果是他想要的就成!
趙燁想通了,連忙說不是,同程南枝坐下,與她聊些家常,竭力找話頭關心她。
甚至還無視程南枝要他走的意思,留下同程南枝一起吃了晚飯。
程南枝也不在意,看着趙燁起了別的心思。
於是一吃完晚飯,程南枝叫下人把碗筷撤了,又命人將那些賬本擡上來,道:“左右也無事,夫君陪我一道看賬本吧。我雖擅長理賬,可我畢竟三年沒有接觸家長瑣事,難免有許多不瞭解之處,需要夫君爲我解答一二。”
她看着趙燁,“不知道夫君是否有空閒?”
程南枝難得主動相邀,趙燁喜出望外的一口應下,不放過這個在他看來增進感情的機會。
旁邊青黛三人面面相覷了一眼,不太明白程南枝的這舉動。
小姐不是看見大人就煩嗎,而且看賬本不是爲了尋其中錯處爲己用?那怎麼會留大人一起看賬本?
程南枝扯起嘴角,先隨便拿了幾本翻看細細的看,只偶爾問幾處看起來像是疑惑的。
趙燁也不放過這個表現自己的機會,跟她解釋的分外詳細。
因着程南枝拿的賬本都是無關緊要的,他更不吝嗇給程南枝解釋清楚。
滿臉都是一副貼心模樣。
但他不知道,程南枝只要是聽他的心聲。
程南枝想知道這賬本與他心裏實際的內容是否一樣。
而這幾本也只是試探,用來讓趙燁放鬆。
果不其然,幾本下來,趙燁專注入神了很多,跟程南枝說時更沒有考慮太多,她一問他就解釋。
程南枝看差不多了,這才拿起她的真實目的——香脂樓。
“咦,我記得上次看這個鋪子的賬本,還虧空了不少,沒想到最近倒是賺了挺多,賬面上虧的也補了不少。”程南枝狀似隨意的道。
趙燁想都不想的說:“因爲它是假……”
剩下的賬本二字尚未出口,趙燁猝然反應過來,登時停住,心裏驚的突突直跳。
程南枝擡頭看他,疑惑道:“假什麼?夫君,你怎麼話只說一半?”
趙燁忙道:“——是家胭脂鋪子嘛,它也賣首飾成衣什麼的。這是都是女子必不可缺的,上京女子又那麼多,所以怎麼可能一直虧空呢?何況,那些做了人情的夫人們也念着舊客情分花了不少,這不就補回虧空了。”
趙燁暗暗擦了把冷汗,還好他反應快,接上話了。
程南枝手裏拿的,就是他特別準備的假賬本!
程南枝卻幽幽的道:“可是這些時日來趙家不是接連出事,那麼那些人應當避開趙家才是,怎麼還會在趙家的鋪子裏花錢呢?”
趙燁面不改色:“當然是因爲我們的做工好,成色也極佳,她們找不到多少同我們一樣好的。再說了,公道自在人心,我們趙家如何,明眼人都清楚,自不會去做那等落井下石之事。”
“這樣啊……”
程南枝意味深長的說。
趙燁趁機道:“夫人,你也曉得家中如今艱難,那你更該幫着爲夫想辦法才是。臂如參奏爲夫的那些人,都是自家人,怎麼能……”
程南枝不接他這話,道:“夫君,說好了你我今晚不談公事。”
趙燁哽住,不甘心的說好。
程南枝低頭繼續看賬本,時不時問趙燁賬本上的出入各項。
趙燁這下注意力都在賬本上了,仔細而小心的回答,又儘量裝的若無其事,見程南枝面上沒有懷疑,才鬆了口氣。
然而程南枝問的那些問題,儘管炸趙燁嘴裏每一句實話,心裏卻是實話!
程南枝已經從他的心聲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她留下趙燁不算虧。
“夫君,”程南枝已經在看香脂樓的另一本賬本,發現其中有一筆用於慈幼局的贈款,她指着這筆:“我看香脂樓從開張起,每個月就有向這裏贈筆銀子做善事。”
趙燁不自覺的坐直,笑了笑說:“是啊。爲夫是吃過苦的人,自知那些窮苦人家有多麼不容易,如今既有能力了,也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這慈幼局裏的都是些戰場退下來的老弱病殘的兵,還有無家可歸的孩子,委實可憐,所以爲夫先前就和娘商量,定期給筆了。”
程南枝擡頭看着趙燁,道:“沒想到娘竟有如此善心。明明在家中自己都捨不得花幾個錢,卻捨得給出那麼多到慈幼局,還一連堅持了三年。”
趙燁聽到這話,心虛的他不由得當即多想了些。
【程南枝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了??】
【都怪娘平時摳門,開庫房跟要了她命似的!】
【不行,不能讓程南枝懷疑到慈幼局上,這稍不注意就可能影響到三皇子的大業!】
【可是慈幼局在北齊各處都有,常見的很,應當不會懷疑才是,難不成是我草木皆兵多想了??】
趙燁自覺沒有露出破綻,笑道:“夫人你離家太久不瞭解娘了,娘其實還是很善良心軟的。救急慈幼局這事,就是娘於心不忍主動提起來的呢。她說多做點善事也算是給咱們家裏人積福了。”
“這樣啊,那確實是我小心眼將娘想狹隘了。”程南枝就順着趙燁的話說,隨即問起這慈幼局如今怎麼樣了。
程南枝是想從趙燁心聲裏得到些有用的消息,誰知道趙燁在自我斷定想多後,就只是敷衍她說些常見情況,壓根沒多想些別的。
不過趙燁怕說下去露餡,提出了安寢,還想在觀棠院歇下。
程南枝立馬打消打探的念頭,用自己還要多想想葉如月的事委婉勸趙燁離開。
趙燁在這時候很順着程南枝,縱有不滿,也起身走了。
只是沒一會兒見蘭派去的人就回來稟報趙燁在半路上遇到了膳後出來散步的春雨,被春雨憑着和葉如月相似的面容幾句話勾去晗香園安寢了。
蓮若翻了個白眼,“大人還真是連裝模作樣都敷衍,前一刻還對咱們小姐一往情深,下一刻就去姨娘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