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葉如月幽怨的的死死盯着趙燁，叫趙燁如芒在背。
趙燁卻沒法拒絕：“夫人你說的是，此事是娘考慮不周了，浮光錦這等難得的貢品確實輕易送不得。”
若真叫天家曉得了浮光錦落在葉如月一介孤女的身上，萬一天家有一絲他們看不起浮光錦，覺得配葉如月的身份綽綽有餘的念頭，他們就完了。
趙燁不敢賭那麼點可能。
在官場上，本就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可能傾覆。
也是這時，趙燁才覺出後怕來，當即又點頭肯定了程南枝。
趙老夫人沒有想太多，聽兒子又拿她當藉口，瞪他一眼，又暗暗狠狠剜了眼葉如月。
“夫君明白就好。”
程南枝坐回去，慢條斯理道：“我既知了這賞賜，就斷沒有再不管的道理了。這樣，蓮若，你等會兒就隨大人和老夫人過去，將天家賞賜下來的物件整理成冊後清點過來。”
可那些賞賜他們都用了大半了，還有不少拿出去做了人情，怎麼可能全拿的出來！
剩下的也不能拿出來！
趙老夫人實在不捨得，道：“南枝，這就不必了吧。都過去那麼久了，再翻找起來也費時費力。”
趙燁道：“是啊夫人，東西都放在娘那兒，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程南枝滿面無辜的說：“可我總要做到心中有數的。他日若真需謝恩，也能做到應對自如。”
趙燁和趙老夫人頓時噎住。
“好了，夫君，婆母，我還有不少事情要籌辦呢，那今日之事就到此爲止，你們帶表妹回去吧。蓮若也會跟你們同去整理那些物件，她是個得力的，必不會叫你們太過勞累麻煩。”程南枝不給他們拒絕的機會，直接下了逐客令。
蓮若當即應是上前，到趙燁和趙老夫人的跟前行禮。
兩人臉色猶如吞了只蒼蠅似的精彩。
見確實沒理由再待下去了，只得告退。
趙老夫人憋着一肚子火，叫張嬤嬤押起葉如月隨她回壽安堂。
葉如月癱坐在地上，面如土色，眼裏全是不甘，被張嬤嬤硬拖拉拽，疼的她本能掙扎。
趙燁於心不忍，想叫張嬤嬤輕點時被趙老夫人狠狠瞪了眼，只得將話咽回去。
他們便這樣帶葉如月走了。
蓮若帶了幾個小廝跟上他們。
霎時間，滿院安靜的落針可聞。
程南枝瞥了眼青黛和見蘭。
兩人會意，青黛就去將春雨等人放走，並溫聲細語的安撫了一番，還給了些賞賜告慰曉得她們的無辜和委屈。
見蘭則走到三梅身邊，高聲說還要追究三梅作爲丫鬟的僭越之爲，罰她十板子。
說罷半蹲下，湊到三梅跟前，神情冷肅的像是威脅，實則低聲道：“這十板子是必要的，如此你回表小姐身邊，她才不會疑心你對你動手。不過你放心，打板子的人不會真打太重。該你得的賞賜，也已經在你房裏了。”
三梅心知是逃不過這一頓板子了，聞言多少安心了點，暗暗點了下頭。
見蘭退後，叫人一併將那兩個給消息的丫鬟一起打十板子。
三人被按在那兒，默契的喊饒命。
程南枝沒看下去，起身回了房間裏。
不多時，見蘭進來複命都安排好了，而那幾箱物件，也叫陳望着人搬到了庫房中上冊放好。
“小姐，您庫房裏缺的這小半本名冊，如今也只堪堪補了兩三頁，還有不少空缺呢。”見蘭呈上冊子。
程南枝翻看着，扯了扯嘴角。
“不急。”
“等拜師宴後，又能補上些。”
“要是葉如月忍不住加快她做的就好了，到時就能補上大半了。”
見蘭瞬間意會：“奴婢這就送受罰的三梅回去，以示您慈悲心腸。”
程南枝擺擺手讓她去。
程南枝合上冊子，放到一邊，到桌前拿起這次拜師宴擬訂的章程，後面標註了花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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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青黛做完事進來，一併帶來從葉如月身上搜來的銀錢和那套頭面。
她與其輕快：“小姐您真厲害，這下給少爺辦拜師宴，就不用您出錢了！您買頭面的錢也給補回來了呢！”
其實籌辦拜師宴遠花不了一萬兩。
但籌辦的人是程南枝，外人又不過手，哪知道究竟會花多少，還不是程南枝說什麼就信什麼。
趙老夫人和趙燁更想不到程南枝會夾帶私貨，誇誇其談，就更不會懷疑了。
青黛越想越高興，這下她家小姐才是真的一分沒花沒有虧！
程南枝合上章程，慢悠悠的道：“這才哪到哪。這麼些年他們吃我的用我的，都要給我吐出來。”
等全部吐出來還乾淨了，她再着手毀他們個徹底。
省的趙家人身敗名裂後沒錢還她，她白白給他們做了這麼多年的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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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如月還是要感謝我的。她不是很重視澤哥兒這個親兒子嗎。那我想辦法讓她給自己的親兒子出出力，她該高興才對。”程南枝嗤道。
青黛啐道：“奴婢看她才沒有跟您先前一樣的慈母心腸呢！她就只在乎自己，少爺在她心裏才沒多麼重要。像這樣的女人，吃虧都是活該的！”
程南枝卻道：“她只想着自己沒錯。”
任何時候，一個女人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別人的母親、妻子、兒媳、女兒。
最珍愛自己沒什麼不對。
但是——
“她通過傷害別人的方式來讓自己好過，就錯了。”
程南枝冷笑：“還想踩着我上位，做夢。”
青黛暗暗點頭，轉而道：“小姐，那天家那些賞賜怎麼辦？奴婢覺得，大人他們肯定不會老老實實拿出來的。”
在夢中，程南枝一直不知道有這麼筆賞賜，不知道東西的去處。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趙燁他們肯定留不住，能花能做人情的能用出去了，當然不可能全還回來。
以趙老夫人那小氣吧啦的性子，從她手裏拿東西就跟要她命似的，估計更不可能老老實實把現有的都吐出來。
沒關係。
“他們現在吞了多少，日後就得雙倍還回來多少。”
“再說，做事也不宜不留餘地，真要把他們逼急了，恐怕會撕破臉不好看，往後就沒法裝下去了。”
“這時候可以糊塗點。”
程南枝嘖了聲。
“不過，雖說沒法把東西都要回來，但今日我想要的都達到了。他們也定然都要難受很長時間。他們不好受，我就好受了。”
這樣的結果，她還算滿意。
青黛也笑，“小姐，那奴婢現在就去壽安堂嗎？若只有蓮若在那，以她莽撞的性子恐怕會讓老夫人他們難堪，這是不是不太好？”
程南枝坐下，挑眉道：“沒什麼不好的。他們選私吞，當然也得受着反噬來的添堵。”
她也就是想看好戲，才叫蓮若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