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婚之事就此說定,欽天監挑了半月之後的黃道吉日,將二人大婚之日便定在了那一天。
這半個月以來,這皇后宮中尤爲忙碌,月冉溪日日與小橘商議着大婚的諸多事宜,又拉着小桃一同商量,甚至於推掉了燕乙的邀約。
按照月冉溪的話意來說,這大婚之日將近,成了親之後,小桃能夠日日夜夜與燕乙黏在一處,旁人也管不着,也不差那一會兒功夫,不如和她們一同商量大婚的事宜,辦上一個穩妥熱鬧的大婚。
在自家小姐半是打趣的話語中,小桃羞紅了一張臉,也只得瞪了自家小姐一眼,默默地陪在一旁聽着小姐與小橘討論得熱火朝天。
這時日一晃而過,便到了大婚的日子。
幾乎是一大清早,小橘興沖沖地領着一干宮女衝入了側殿,裏裏外外地忙活了一番,爲小桃梳妝打扮。
當那殷紅的蓋頭穩穩當當地落在小桃的頭頂上時,她的目光被徹底地遮擋了去,只餘下額前的玉珠晃盪着,卻遮掩不住她的萬分緊張與欣喜。
小桃探出手來,在眼前四下慌亂地摸索着,口中細碎地嘀咕着:“小橘!我……我好緊張!我的心砰砰直跳。你扶我一下,我完全看不清,我怕我待會摔了個跟頭,很丟人!”
聽得小桃顫顫巍巍又亂七八糟的嘟囔,小橘溫和地輕笑了一聲,倒是循着她的話意,握住了她的手,安撫了一聲道:“別擔心,我們這麼多姐妹看着你呢,不會摔了的。大婚之後,燕大人一定好好對你的!”
小桃過分緊張這才招致了胡思亂想,穩穩地握住了小橘的手,又聽得她溫聲細語的安撫,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她已然打扮齊整,只待燕乙的花轎一到殿門前,老嬤嬤入內來通報時,便可以踏出殿內。
這等待的時間尤爲漫長,這籌備大婚的諸多事宜也不需要小桃過多摻和,她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的桌椅旁,聽着周圍進進出出的忙碌聲。
她摩挲把玩着落到額前的精緻珠串,勉強壓下了砰砰直跳的心,這才意識到了什麼來,趕忙仰起頭來,詢問出聲道:“啊對了,小姐呢?”
小桃乍得一詢問出聲,周圍的各種聲響尤爲鬧哄哄,卻是無人迴應她的問答。
“小橘?”小桃疑惑地出聲道,卻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正心生疑惑,只聽得一旁一口粗糙嗓音的老嬤嬤應答出聲來。
“小桃姑娘,小橘姑娘且去忙活了,讓老奴先忙活着。”老嬤嬤正梳理着小桃髮髻上的些微絲髮,一邊迴應出聲。
正當小桃又要詢問出聲時,一旁一道清脆的少女嗓音響起,迴應道:“小桃姐,月姑娘往皇上那邊去了,說是會與皇上一同出席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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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飛雪的聲音,她負責陪同在一旁,飛花和小橘都出去忙活。
小桃平日裏雖是不太聰明,但這其中關竅,稍一細思也能想個清楚明白。
小桃是被賣入爲丫鬟的話,與幼時的家人並未聯繫,而燕乙更是父母雙亡,能夠參與大婚的人本就不多。
小姐與皇上一同出席的話,她與燕乙的大婚便是由皇上皇后共同見證,更不至於顯得冷清。
小桃正感動之餘,倏然聽得外頭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花轎來了!”一個掌事嬤嬤的細長嗓音驟然響了起來。
話音一落,整個偏殿之中立時陷入了一片匆忙慌亂之中,小桃趕忙理了理衣冠,在一旁飛雪的攙扶下,這才穩穩當當地踏步走上了花轎。
小桃的眼前是黑壓壓的一片昏沉,被紅蓋頭遮擋了個嚴嚴實實,她坐在花轎之中,隨着晃晃蕩蕩的花轎,心上也越發顫巍巍的,手心之中甚至滲出了汗珠來。
她總覺得,今日不僅僅是自己的大婚,更是有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同尋常的大事。
這種突如其來的直覺讓小桃越發緊張,心上顫動着,隨着那花轎的晃動而浮浮沉沉,呼吸都不免遲滯了幾分。
“小桃姐。”一道刻意壓低的清脆少女音從花轎的窗邊傳了過來。
飛雪得了月姑娘的吩咐,時刻跟隨在小桃的身旁,如今小桃上了花轎,她也亦步亦趨地陪伴在一旁。
她畢竟是習武之人,體力遠遠非常人所能比擬,只是陪着花轎走上一遭,相當輕巧。
飛雪似乎想起了什麼來,忽的出聲喚了一句,而後悄悄地掀起了花轎的簾子,將一對物什悄無聲息地丟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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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隱約察覺到了飛雪的舉動,趕忙探出手來,將那丟入的物什拿了起來,小心地一摩挲,立時明白了過來。
這是一對劍穗模樣的物品,有着細微的差別。
飛雪的性子靦腆安靜,四下打量了少許,見無人關注這一邊,這才壓低了嗓音,緊貼着轎簾,細聲細語地解釋道:“這是我和姐姐送給小桃姐的大婚禮物。”
這是從她們最喜歡的一對劍上取下來的。
小桃平日對她們姐妹多有照顧,如今她大婚,自然是不捨的。
“謝謝你們。”片刻之後,一道悶悶的聲響從轎簾內傳了出來,隱隱摻雜着微微的哭腔。
小桃萬分感動地握緊了這一對劍穗,將它們小心地收入了自己的長袖之中,這才緩緩平復了心情。
不僅僅是小姐,這皇后宮中每一個人,她都捨不得。
與燕乙大婚過後,她應當也不再是小姐身邊的丫鬟了。
正當小桃暗自恍惚間,那花轎晃悠着,已然出了皇宮的大門,往宮外而去。
燕乙大婚,慕容堇辰賞賜下了一個大府邸,安置在皇宮外不遠處的一處暗巷中。
那花轎晃晃悠悠地向前行進着,在小桃的神情恍惚間,已然到達了燕府門前。
小桃一手搭着飛雪瘦削的肩膀,穩穩當當地踏出了花轎,站立在了地面上。
“新娘落轎!”嬤嬤拉長的嗓音顫動着,尤爲響亮。
循着掌禮嬤嬤的話意,小桃一步一步地走過了各色流程,緩緩地踏入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