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塵趕來林家大宅，傭人匆匆忙忙跟在他身後彙報：“姑爺，大小姐今天沒有回來的，真沒回來。”
秦慕不相信，踩着臺階就往二樓趕了去。
林語不可能走得那麼快，她就算要走，也要回來收拾東西，也會帶一些葉明珂的東西。
她說過喜歡他，說過愛他，她不可能就這麼走了。
“林語。”
“林語。”
然而，在家裏找了一陣子，他並沒有找到林語的身影，她沒有在家。
最後，來到林語臥室，停留在林語書架跟前，看到那張缺失了自己的畢業照，秦慕的步子頓時停住了，眼神落在畢業照上面了。
照片上的身影雖然都很小，但秦慕仍然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林語笑得很開心，很單純。
一動不動地站在書架跟前，秦慕擡起右手，輕輕碰了碰照片，傭人在旁邊小聲提醒：“姑爺，大小姐今天真的沒有回來。”
看秦慕盯着林語的高中畢業照，傭人又說道：“這書架上都是大小姐的書和記事本，大小姐是個很念舊的人，有回憶的東西都捨不得扔掉。”
“念舊？”聽着傭人的話，秦慕問：“那她會念我，會捨不得我嗎？”
傭人笑了，她說：“姑爺，你這話問得就傻了，你是大小姐的丈夫，你不是大小姐的舊人，而是大小姐喜歡的人，是和大小姐過一輩子的人。”
過一輩子？
秦慕沉默了。
曾經的他，是這麼想的，就算沒有感情，就算沒有愛，但他已經習慣林語，是打算過一輩子的。
可是，林語不願意一輩子了。
她介意了。
她還是介意那天在同學聚會上聽到的話，她介意自己和她在一起不是爲了感情。
想到這裏，秦慕又自嘲地笑了。
她那麼單純，又怎麼可能容許她的感情不純粹，又怎麼會容許自己和她結婚，只是爲了當年那口氣，爲了他的母親。
見秦慕盯着畢業照不說話，傭人又喚了一聲：“姑爺。”
這時，秦慕才回過神，扭頭看了她一眼：“你去忙吧！我自己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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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人：“好的姑爺。”
片刻後，臥室的房門被輕輕關上，秦慕擡手就把林語的畢業照拿下來了。
此時此刻，他不由得在心裏問自己，是不是他太固執了？是不是他太揪着以前不肯放了？
林語說，她不是那個對的人，那誰又會是那個對的人？
盯着畢業照上的林語看了好久好久，秦慕才喃喃開口道：“林語，你告訴我，誰才是那個對的人，我要怎樣才能熱愛這個世界，熱愛生活？”
在他的世界裏，從未有過熱愛兩個字。
不知盯着那張畢業照看了多久，秦慕把它放回原處的時候，隨手就從書架上抽了一只筆記本下來，翻開筆記本看了幾頁，都是林語寫的小日記。
日記本的紙張已經泛黃了，字跡看着有些年頭了。
那時候，林語的字已經很好看了，記得都是一些很簡短的記錄，很溫馨。
“今天在圖書館想着怎麼買演唱會門票，李苗她們突然聊起了我和誰的八卦，說誰是私生子，爲了儘快結束這個話題，爲了讓自己顯得和她們不那麼格格不入，我也順嘴附和了兩句。”
“罪過真是罪過啊！希望菩薩不要怪罪我，不要懲罰我，也希望他們所說的那個男孩能夠出人頭地，能不再被小瞧。”
看到林語的這則日記，秦慕的眼圈忽然紅了。
緊緊抓着林語的筆記本，秦慕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了。
菩薩沒有懲罰她，但他懲罰了她。
所以，她昨天晚上的乖巧，昨天晚上的努力和表白，都是在和他告別。
林語！
一直在林語的房間，直到杜祕書給他打了電話，秦慕這才轉身離開了林語的房間，這才離開了林家。
歐陸裏，秦慕閉着眼睛，腦袋靠在座椅上，右手捏着自己報鼻樑穴，心情很沉重。
這時，杜祕書小心翼翼的彙報：“秦總，沒查到少夫人的信息。”
停頓了一下，杜祕書又說：“夫人不想讓人查到，估計我們就不好找了。”
杜祕書的話音落下，秦慕的眉眼更加陰沉了。
閉着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秦慕這才帶着疲憊開口道：“她什麼都不會，還那麼天真，她能去哪，又能做什麼？”
儘管葉明珂出事之後，林語處理件件事情都很沉穩得當，但在秦慕的眼裏，她仍然還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孩，根本就無法去面對外面世界的人情世故和紛紛擾擾。
這會兒，還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再該怎麼辦？
秦慕的心疼，杜祕書看着他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秦總，其實你是喜歡少夫人的，是在意少夫人的。”
只是，他自己的感情，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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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林語的相處中，他早就對林語動了感情，只是嘴硬罷了。
杜祕書的話，秦慕愈發沉默了。
他自己是什麼樣的心境和想法，他自己都不知道，旁人又怎麼會知道。
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好久，秦慕這才揮了揮手，示意杜祕書可以開車了。
開着車子離開，看秦慕一籌莫展，杜祕書也跟着唉聲嘆氣了。
林語那性子，確實讓人擔心，而且最近又碰到那麼多的事情，她是帶着那麼沉重的心情離開的。
這一夜，秦慕失眠了。
他把林語留下來的那封信反反覆覆，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還有林語留給他的離婚協議。
離婚協議很簡單，沒有涉及到任何問題，只是簡簡單單解除兩人的夫妻關係。
看着林語留下的離婚協議，看着她在女方那邊簽了字，秦慕無法想象，她當時是抱着怎樣的心情簽字的。
這段時間，她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離婚協議再次被放回書桌上，上面仍然只有林語一個人的簽字，秦慕並沒有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