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熬煮解藥,江元音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大火煮沸又小火慢煎,足足一個時辰,才將解藥熬好。
端回主屋時,齊司延已洗漱完上了牀榻了。
但和以往不同,他沒有先行躺下,而是坐靠在牀榻上,顯然是在等她。
同仇敵愾對對了陸氏,挑明說清了醉酒夜的情況,也接受了兩人圓房的事實,江元音覺得和他的距離拉近了些,很是自然地挨着他落座,雙手捧着藥遞到他眼前,揚聲道:“侯爺,喝藥。”
齊司延明知故問:“什麼藥?”
他是信任她的,只是她身上還有待解開的謎團。
比如她爲何會解他身上的毒,這個毒叫什麼,是何人研製。
他等她主動說破告知。
江元音隨口扯了個理由:“早生貴子的補藥。”
她暫時還沒陸氏投毒的證據,便是他無需證據也信她,她也得解釋她如何知曉認識這毒,又怎麼會解毒。
如實以告太麻煩。
齊司延眼底有失望一閃而過,爲了讓她說實話,故意道:“催情藥?”
江元音:……?
他怎會有這樣離譜的想法。
她眼角抽了抽,“……不是的,只是調理身體促孕的補藥。”
“哦,”仍舊沒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齊司延,繼續發力,“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阿音怎地讓我一人喝藥?”
看她怎麼解釋這藥是專門給他準備的。
江元音卻在這話裏品出些懷疑的意味來:“侯爺難不成是疑心我下毒害你?”
說完低頭,喝了一小口。
許是她此刻五感尚在,不似上輩子那般沒了味覺,這藥入口,比她記憶中要苦澀難嚥得多。
她巴掌大的小臉禁不住皺成了一團。
齊司延氣她好似悶葫蘆,就不肯跟他說實話,又從未見過她這副表情,只覺得生動新鮮,打趣道:“你這表情倒真似嚥了毒藥一般。”
江元音搖頭,勉強嚥下後眉眼還不自覺地皺着,回道:“是這藥太苦了,”說完怕他因此不吃忙補了句,“不過良藥苦口,越苦效果越好,侯爺……”
她尚未說完,尾音消失在他的脣邊。
他準確無誤地吻上來,在她愣怔間與她脣舌短暫糾纏,在她回神前又很快結束這個吻。
齊司延玩味勾脣,一語雙關道:“不苦,很甜。”
江元音第一反應是垂首去看手中捧着的藥,見其沒灑,方鬆了口氣。
見狀,齊司延卻是不爽的。
分離數日後的第一個吻,她臉上沒有嬌羞喜悅,全是對藥的在乎。
……他沒有藥重要嗎?
他沒好氣道:“阿音對這補藥可真是着緊上心。”
“不說前期的準備,光是今晚我便足足盯着熬了一個時辰,要是灑了多可惜?”江元音嗔了他一眼,“要不是爲了侯爺的身體,我何需這般着緊上心?”
她費了那麼大勁才換來集齊的藥材!
要是灑了,她真的會惱火。
齊司延眉目舒展,她這番解釋,他很受用。
可她的耐心被他這莫名其妙的吻消磨,直接將藥碗遞到他脣邊,難得的斂了恭順溫婉,繃着臉道:“既然不苦,侯爺便一口喝了吧。”
齊司延滿意的看她流露出平常不曾有的情緒,像是在他面前卸下了假面,變得真實生動。
他就着她的手,將藥一飲而盡。
接着大手一伸,攬過她的腰,將她摟入懷抱,再次覆上她的脣。
和剛剛的淺嘗即止不同,這個吻繾綣綿長,透着剋制隱忍的渴望。
他早就想吻她了。
從前他孤身一人,從未和誰親密過,不牽掛誰,亦不需要被誰牽掛。
可在雲鶴觀的這幾日,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叫做“牽腸掛肚”。
原來體會過兩人相擁入眠的溫暖,一個人的夜會變得空落落的,令他輾轉難眠。
江元音手裏拿着藥碗,騰不出手去推開他。
不用再去憂心解藥灑了,她的注意力終於落在了這個吻上。
雖說生辰醉酒那夜他們什麼都做了,但她沒了記憶,這樣的親密於她而言,是頭一遭。
她整個人陷入他結實炙熱的懷抱,被他的氣息籠罩,身體像被融化一般的無力,只能貼靠着他,任他予取予求。
兩人呼吸交融,她依稀還能感受到他脣舌間殘留的藥味。
騙人,分明還是很苦。
他該是被毒害的味覺也減弱了不少。
不知過去了多久,江元音快要喘不過氣,只得拿藥碗抵住他的胸膛,無聲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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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司延終於鬆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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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音急促地喘息換氣,一雙眼霧濛濛地哀怨看他。
齊司延直直地望着她,從她被親得溼漉漉的眼,到泛紅的脣,他墨色的眸裏全是饜足。
身爲妻子,江元音自知沒理置喙他的親近,只能故意挑刺地暗示道:“侯爺騙人,這藥分明苦得很。”
下一回能不能不要再喝完藥就吻她?!
齊司延淺笑,啞聲道:“藥苦,阿音甜。”
江元音呼吸一滯,忽然非常懊惱可惜自己那夜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夜她除了主動投懷送抱,強行要跟他圓房外,到底是給他說了什麼甜言蜜語?
陸氏說得沒錯,他的確像是中了她的“蠱”,簡直是性情大變!
江元音起了身雞皮疙瘩,受不住的從他懷裏溜走,去拿銅盆給他漱口,又一溜煙地自行洗漱去了。
齊司延只當她害羞,眼底的笑意漸深。
當晚,江元音一上牀榻便裝睡。
齊司延靜待一陣,只等到她均勻的呼吸,低嘆一聲摟過她。
然而靜怡軒,陸氏卻是一夜無眠。
唉聲嘆氣一整夜,次日清晨,臥牀不起。
丫鬟進房來報:“叔祖母,夫人來給您請安了。”
陸氏胸膛起伏,怒拍了下牀褥,道:“不見,就讓她在外間候着!”
她在侯府費心費力謀劃十多年,眼看着就要吞下侯府,半路殺出個江氏!
見她作甚?
將侯府交予她麼?
想都別想!
鄧嬤出聲勸道:“要不就說您抱恙,讓她回吧,若讓她白白候着吃閉門羹,傳到侯爺耳裏……”
“難不成我在侯府還得看她臉色不成?!”
“夫人恕罪,老奴絕沒有那個意思,”鄧嬤急聲安撫,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低聲替其分憂道:“侯爺被江氏狐妹住了,聽不進您的話,但其他人肯定對您唯命是從。”
“其他人?什麼人?”
“江氏的家人,”鄧嬤獻策道:“江氏的家人已搬遷至汴京,夫人不妨見一見?”
陸氏會意,“派人去送信。”
末了叮囑道:“先領我面前來,動靜小些,別讓江氏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