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各有心思。
沈晏抿了抿脣角，像是試探：“如果我說會，你還堅持要去玄門嗎？”
姜力垂下眼睛，心裏似乎有幾分掙扎，捏了捏手指，點頭。
沈晏沉默，把姜鯉放在旁邊的座位上，看着窗外，讓人看不清楚神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姜鯉只聽見沈晏的聲音響了起來，平緩低沉，像是帶着嘆息一樣：“那你就去吧。”
姜鯉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聲音軟軟的，帶着小心翼翼：“沈晏，活下來不好嗎？”
沈晏拂開她的手，轉頭看向她，脣角輕勾，眼睛裏卻沒有一丁點的笑，淬了些許寒冰一樣：“不好。”
姜鯉看向他，抿了抿脣邊，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有些心疼，沈晏跟自己很像。
這人世間，太苦了，她若過得苦一點，可以讓別人過得好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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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鯉挪過去，伸手去抱沈晏，小臉放在他的手臂上，聲音輕的像是從渺遠的雲端傳來的一樣：“可是我希望你活着。”
沈晏伸手推開她，眸間都是諷刺，語氣帶了幾分譏誚：“你有什麼資格？”
姜鯉垂眼：“沈晏，你討厭我嗎？”
沈晏轉頭看向窗外，沒說話，脣角繃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鯉沒再說話，往車門方向挪了挪，距離沈晏遠了一點，腦袋靠在車窗上，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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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安靜了一路，氣息沉悶的讓人有些窒息，方合連打一口大氣都不敢出。
快到莊園的時候，沈晏轉頭看了一眼姜鯉，她靠着車窗，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安安靜靜的，也不鬧，和之前的模樣大相徑庭，沈晏蹙眉，不知她是真的被他說的話傷了還是不想演戲了。
腦海裏出現了方合交給他的資料，和上次調查的並沒有什麼出入，但是有抹除修改的痕跡，如果資料是真的，又何必多此一舉？
到底她也是有目的的來到自己的身邊，還是因爲背景複雜？
沈晏抿脣，眉宇間攏上了一層煩躁，車子停了下來，方合下車給沈晏開門，他擡腳下了車，身形頓了一下，轉身朝着姜鯉伸手，聲音清淡平緩，帶了示好的調子：“鯉鯉。”
姜鯉看了他一眼，沒伸手，推開另一邊的車門下了車，沈晏神情一暗，直起身子，看着姜鯉擡腳上了臺階，頭也不回。
眸間閃過一抹懊惱，沈晏抿脣，知道姜鯉在生什麼氣。
他的話說重了。
方合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提着建議：“小少爺，您要不哄哄去？”
沈晏斜了他一眼，語氣不悅：“多嘴。”
說完以後，擡腳就朝着房間裏走去。
方合碰了一鼻子灰，認命的關上車門，他就多餘說這一句。
看向前方的沈晏，他快步跟了上去。
路過姜鯉的房間，沈晏頓了一下腳步，朝着房門看了一眼，眼中似乎有了幾秒鐘的掙扎，最後還是離開了。
方合在旁邊看的都着急。
進了書房以後，沈晏拿起來桌子上的文件，翻看了幾眼，遞給方合：“拿去銷燬。”
方合伸手接過去，是姜鯉的資料。
“小少爺，您相信姜小姐？”
沈晏沒說話，轉頭看向窗外。
見狀，方合也沒有繼續再說話，應了一聲，擡腳就準備走出去，沈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深挖，看姜鯉到底有什麼來歷背景，還有，把你能調查到的所有資料都抹平，不要讓別人查到。”
“是。”
方合在心裏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小少爺心裏應該還是向着姜小姐的吧，否則也不會讓他把資料抹平。
他猜，是害怕沈宗海查到什麼。
開口應下，方合擡腳走了出去。
……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沈晏出了房間，看着姜鯉的房間沒什麼動靜，也不知道她有沒有下去吃飯。
站在門口，沈晏擡手停留了幾秒鐘，還是敲了敲房門。
門內沒有人應聲，沈晏又敲了敲，聲音輕緩溫和，帶着詢問：“鯉鯉，我進來了？”
沒聽見聲音，他擰動門把手，房間裏有些昏暗，窗簾也拉着，隔絕了最後一點光線。
沈晏擡手開燈，燈光太刺眼，亮鯉伸手擋了一下，閉上了眼睛，等緩過來以後，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沈晏看她坐在牀上，蓋着被子，好像是剛醒過來一樣，但是有些失魂落魄。
沈晏擡腳走過去，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這才發現她額頭滲了一層薄汗。
沈晏皺眉，俯身湊過去，伸手擦了擦她額頭的汗珠：“怎麼了？做噩夢了？”
姜鯉擡眼看他，點了點頭，眸中的神情有些迷惘驚慌。
沈晏坐在牀邊，伸手把人抱進懷裏，手掌放在她的後腦勺上，另一只手輕緩的拍了拍她的脊背：“別怕，我在這兒。”
姜鯉伸手，抱住沈晏的脖頸，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聲音有些啞：“沈晏，我忘記了很多事。”
沈晏垂眸，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抿了抿脣角，還是開口安慰了一句：“別想太多，忘記的事情就讓它過去。”
姜鯉應了一聲。
“先去吃點東西。”
沈晏想要起身，卻感覺自己被姜鯉抱的更緊了。
他微微側頭，聲音響在姜鯉耳邊酥酥麻麻的：“怎麼了？”
姜鯉攥了攥拳頭，小臉埋在沈晏的肩膀處，聲音細小，帶了點悶：“沈晏，你活下來好嗎？”
她不知道爲什麼想要沈晏活下來，就是覺得很心慌，剛才她夢見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夢中的場景很真實，而且她不止一次夢到，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是覺得很慌。
沈晏微愣，心尖痠軟，再一點點的蔓延開，籠罩整個心臟。
“爲什麼想要我活下來？”
姜鯉沉默了一會兒，沒說出什麼理由來：“就是想，想讓你活下來。”
他願意相信姜鯉這句話是真的。
沈晏垂眸，須臾，似乎嘆了一口氣，微微側頭親了一口姜鯉的耳朵，聲音輕緩溫和，像是情人間的低語呢喃，聽着卻帶了很多悲愴：“鯉鯉，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