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姬宴嗎?”
念笙點點頭,都已經到這境地,她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何況容煜那般聰明,只怕早就猜到她屈服姬宸是爲了公子。
面對眼前哪怕自知時日無多還能給予笑意的女子,霍書痕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他點點頭,“姑娘放心,霍某定會完成你心願。”
“謝謝霍太醫,勞您跑這一趟,這湯浴的藥我會用的。”
霍書痕起身,躬身行了個禮,念笙也沒攔着,他是容煜的人,對她的關心和照顧皆是爲容煜效命,各爲其主,這一拜她受了他興許才會好受些。
下午時分,念笙用了霍書痕帶來的藥泡了個湯浴,她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卻聽到院子外頭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其中伴隨着下人們驚慌失措的叫喊。
“快去太醫院尋霍太醫,老夫人情況危急。”
念笙扶着門框走出來,隱約能瞧見院門外的下人來來去去,個個如臨大敵。
下人告訴過她,和她所住相隔不遠的院落是老夫人的住所,老夫人夫家姓蕭,是攝政王的養母,情分卻堪比生母,經歷過大焱的宮變,老夫人越發不喜熱鬧,特意要求住到這清淨的偏院來。
這一片院落相連,她住進來幾天一直都清清靜靜的,這還是頭一回瞧見這麼多人的陣仗。
念笙瞧着情形不太對,走到院門外拉住了個下人。
“發生什麼事了?”
下人見是東疏來的公主,是和王爺聯姻的,那也算府中半個主子,不疑有他地說道,“老夫人從佛院進香回來的途中,馬不知怎麼受了驚,馬車側翻,老夫人被甩出了馬車,現在情況很不好。”
“王爺和娘娘呢?”
下人面露焦急,“還沒回,已經派人去尋了。”
這邊話才落音,蕭老夫人正院門口跑出一個嬤嬤,臉色惶急地大喊,“太醫呢,快去找啊,城裏的大夫都尋過來,老夫人已經不省人事了,所有人都出去找,快……”
和念笙說着話的下人頓時臉色煞白,攝政王對老夫人情比親母,老夫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今天陪同老夫人去進香的下人一個都逃不過。
“怎麼辦,老夫人要出事了,我們都要死,公主,我得趕緊去找大夫了,您,您自便……”
皇宮距離攝政王府說遠不遠,說近怎麼也得半刻鐘,念笙蹙着眉頭,當機立斷地拉住下人,“你帶我去,我會醫。”
下人錯愕地愣在原地。
“還發什麼呆,老夫人情況還能等嗎,等你們找來大夫可能凶多吉少了。”
下人聽了這話,咬咬牙硬着頭皮將人帶進老夫人的院子。
蕭老夫人房內的老嬤嬤是個警惕的,見下頭的人將東疏的公主都帶進來,頓時變了臉色,“公主恕罪,老夫人病重,奴婢們恐不能伺候您,您還是先回自己的院子吧。”
隔着一扇珠簾,隱約能瞧見裏頭的牀榻上躺着一身青衣的老婦人。
這樣的畫面,似曾相識地拂過念笙的記憶。
她斂下詫異看向老嬤嬤,“我會些醫術,讓我看看吧。”
老嬤嬤伸手便擋住了她的腳步,大焱和東疏什麼關係,下頭的人模模糊糊,她作爲老夫人身邊的親信,心裏自然清楚的多。
這東疏來的公主說好聽點是爲邦交來聯姻,難聽點,就是東疏皇帝放在王爺身邊的暗棋,賭的不就是王爺捨不得王妃娘娘受身上的蠱毒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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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是貴人,這等事不勞煩您,您還是請回吧。”
老嬤嬤的胡攪蠻纏讓念笙抿緊了脣瓣,牀榻上的人半點動靜都沒有,明顯危在旦夕,她眉目清冷,神情沉了幾分,“念笙知道嬤嬤的顧慮,您可以守在身邊看我診治,我若想要害老夫人,您可名人隨時將我就地正法,我念笙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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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嬤嬤被她攝人的氣勢震得愣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念笙已經撩開珠簾走了進去。
她見狀,眼神暗了下來,招呼門口的下人,“快去把王爺和娘娘找回來,說明一下這邊情況,另外去主院告知秋樂副將讓她帶一隊紅甲衛過來,速度快。”
下人點頭,快速離去。
交代完,老嬤嬤也跟着進了裏室。
念笙其實並不知曉自己會醫術,被姬宴救起,在摸到藥理的時候,好像是記憶中固定的部分,自然而然就上手了,很多藥材她只看幾眼便知道名字和功效。
公子曾說,她以前極可能就是個大夫。
此刻,她坐在牀榻前,看着老夫人灰白的臉色,紫紺的脣,心頭警鈴大作。
旁邊的老嬤嬤心中忐忑不安,時刻做好她一害老夫人就撲上去拼命的架勢,卻見念笙有模有樣地把脈,查探脖頸呼吸,以及眼珠情況,甚至撩開了老夫人胸口的衣裳摸索了半天。
一番操作下來,她一言不發地坐在牀邊,清秀的面龐繃的很緊。
“嬤嬤,勞煩您給我準備筆墨紙硯,馬上。”
老嬤嬤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揚聲喊道,“拿筆墨紙硯過來。”
下人很快遞了進來,念笙只接了毛筆卻沒起身,老嬤嬤越看越懷疑,“公主,您不是要寫藥方嗎?怎麼不寫?”
念笙卻只轉了轉手中的毛筆,冷不丁問了句,“這筆是空心的吧?”
“是空心的。”老嬤嬤皺眉,“公主你到底要幹……”
‘啪……’一聲,念笙一把將手中的筆應聲折斷,老嬤嬤甚至沒來得及錯愕,就見她揚起手中被折斷的毛筆,筆直往蕭老夫人的胸口扎去。
“啊啊啊!”老嬤嬤尖叫着要撲上來。
與此同時,門口容煜和燕今以及霍書痕一行人急匆匆而入,看到的正是念笙揚筆行兇的一幕。
容煜瞳孔驟縮,想也沒想,手中的骨鞭勢如破竹揚了出去。
可惜遲了一步,筆鋒入了老夫人胸口,卻只下去一點點,就被勒住了手腕。
前不久剛被錯骨的手腕再次傳來撕裂的痛苦,念笙咬緊牙關,手上卻破釜沉舟地下了猛力,筆管入了老夫人胸口的剎那,她清楚聽到自己手腕上骨頭嘎啦的聲響。
容煜沉黑着俊臉,殺氣鋪着骨鞭貫穿而來。
“王爺,不可。”霍書痕惶急大喊,可還是晚了一步。
念笙被靈蛇似的骨鞭託到半空,用力砸在了牆上。
像尾脫了骨的魚,軟綿綿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