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
房間裏檀香繚繞。
江凝晚與秦聞禮相對而坐，慢悠悠品茶。
“父皇的意思是，有意立我爲儲君，但條件是除掉楚王。”
江凝晚冷哼一聲，“他是皇帝，生殺予奪，要一個人的命，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嗎，還要費這麼大勁。”
秦聞禮舉杯微抿一口，淡淡道：“自然是不想擔罵名。”
“楚王的聲望，你也知道，若北地沒有收復，那大寧不會有現在的安定。若明目張膽殺楚王，會讓有功之人心寒。”
“父皇的意思是，病逝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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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維護着一直以來的兄弟情誼。”
江凝晚只覺得可笑，“給了你這麼大一個難題，他還挑上死法了。”
秦聞禮也倍感頭疼，“父皇此番把話跟我挑明，那說明他給我的時間不多。”
“若我遲遲沒有辦成的話，估計秦承乾就要被接回來了。”
到時候這太子之位，怕是又要回到秦承乾的手裏了。
秦承乾什麼都不用做便是太子。
而他，要做那麼多，才能夠得到那個位置。
江凝晚想了想，“我想想辦法吧。”
晚上回到楚王府，江凝晚便與秦霜遲商量起了此事。
秦霜遲非常乾脆利落地說：“這一天早晚是要來的，之前那麼多的努力就是爲了讓三皇子坐上太子位，如今機會擺在眼前，豈能放過。”
“不過這件事，不能做的太假。”
江凝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得做萬全的準備。”
兩人商議後，第二天一早江凝晚便去準備東西了。
只是這次需要的東西比較多。
需要些時間。
……
一個月後。
皇帝準備去綿山秋獵。
特地帶上了楚王和江凝晚等人。
也是這日出宮時，途中遇人當街攔下聖駕。
所有的侍衛都在瞬間戒備了起來。
誰知闖入的只是個女子，立刻將其捉拿。
“皇上，求您做主啊！”
皇帝定睛一看，“這不是逸王的妹妹嗎？”
他揮了揮手，侍衛放開了她，秦漸漸快步上前來跪下，“皇上，我兄長已經失蹤幾個月了！”
“我去官府報過官，但是他們都說干涉不了我哥哥的行蹤，不肯幫我查。”
“我哥不會無緣無故失蹤這麼久，一封書信都沒寫過。”
聞言，皇帝有些詫異，思索一番後說：“好像是許久沒見過他了。”
“這樣吧，此事交給大理寺查一查。”
秦漸漸鬆了口氣，“謝皇上！”
動靜鬧得很大，在隊伍裏的江凝晚也聽到了。
若是無人提起，皇上根本就不記得秦北荒這個人了。
她也就放心了。
沒有多少人在意秦北荒的失蹤。
很快，隊伍繼續出發。
皇上也很快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趕路的路上，原本江凝晚和裴尋枝、凌錦瀾一輛馬車，中途隊伍忽然停下，有個侍衛跑來。
“江將軍，範大小姐那邊的馬車壞了，可否讓她過來坐江將軍的馬車？”
江凝晚並未多想，“可以。”
很快，那位範大小姐上了馬車，面帶笑意地說：“多謝諸位了。”
也是看見此人的眉眼，江凝晚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你是範若霜的……”
對方微微一怔，眼底閃過一抹難過，“我是她姐姐。”
“難怪你們眉眼如此相似。”江凝晚也是第一次見到她。
“不好意思啊，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範時嫺垂下眼眸苦笑一下，搖頭說：“無妨，人死不能復生，再難過，活着的人也要走下去。”
江凝晚：“範大小姐說的是。”
馬車上，幾人閒聊了幾句，範時嫺原本是不想前來參加秋獵的，但是迫於家中壓力，來接觸接觸年少有爲的公子，尋覓良緣。
裴尋枝聽完後感慨良多。
“什麼時候女子能隨自己心意，自己做主婚嫁大事就好了。”
範時嫺笑了笑，“裴大小姐不是要跟江指揮使成親了嗎？難道裴大小姐不滿意？”
裴尋枝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江舟野我自然是滿意的，只是因爲年紀大了還沒成親，總是被笑話。”
範時嫺輕笑：“我不也是。”
“原本我是家中長女，先出嫁的該是我，之前與大皇子議親的原本也是我。”
“我不願爲妾，所以換成了三妹。”
說着，範時嫺又垂下了眼眸，紅了眼眶，“原本死的人應該是我……”
聞言，江凝晚回想起範若霜的死，心口也有些堵得慌。
遺憾範若霜不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而是明明能救，卻沒救下來。
馬車裏氣氛變得沉重。
江凝晚連忙岔開了話題，將食盒中的糕點遞給她，“這是來之前錦瀾買的杏花糕，甜而不膩，你嚐嚐。”
“謝謝。”範時嫺強扯出一抹笑容。
拿起杏花糕嚐了一口，“很好吃。”
看見她臉上露出笑容，江凝晚鬆了口氣。
誰知下一刻範時嫺看着杏花糕又有些出神，聲音哽咽：“是春來點心鋪的嗎？我三妹也最喜歡買這家的點心了。”
“從小到大，好吃的她都會讓給我。比起別人家的姐妹相處，我們之間，她倒是更像姐姐。體貼細心，會替我做所有我不願意的事情……”
江凝晚幾人面面相覷，想辦法岔開話題，但是範時嫺總是會不由自主想到範若霜，又難過了起來。
到最後誰也不敢輕易說話，怕又說錯話。
氣氛就這樣沉重到了綿山。
終於到了。
大家連忙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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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公公帶着太監們給大家安排行宮內的院子。
江凝晚和凌錦瀾在同一個院子，因她們都已成親，院中還有她們的夫君，所以裴尋枝不便住在此，在單獨的女眷院子裏。
凌錦瀾整理了一下房間，倒上了兩杯茶。
“跟這範大小姐坐一起可真是累，動不動就提起範若霜，害得大家話也不敢說，生怕又觸碰到了她的傷心往事。”
江凝晚緩緩坐下，嘆息道：“範若霜是慘死，一屍兩命，她心裏過不去這個坎吧。”
凌錦瀾無奈道：“那她該找大皇子唸叨去，若非大皇子阻攔，範若霜及時救治不會死。”
“跟我們唸叨有什麼用，又不是我們害的。”
“我們與她范家從無交情，總不能指望我們這些素不相識的人總是照顧她的情緒，安慰她吧。”
“姐姐，在行宮要住這麼久，她若再來找你，你躲着她些吧。”
江凝晚點點頭，“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