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的聲音沒有溫度，她說的也不是假話。
她也是在剛剛探到他脈象的瞬間就反應過來的，這種古怪的脈象，的確宛如瀕死一般的虛薄。
但這人的靈力卻非常強健，這種古怪的脈象。
卓施然不是沒見過。
她自己現在就是這樣的脈象，或者說，自己在有了那七只糰子之後，脈象就開始變得這麼古怪。
說得再通俗易懂一點的話那就是——蠱師的脈象都這麼古怪。
因爲厲害的蠱師都會將蠱養在自己身上，方便施放。
而且因爲蠱術足夠控制，就算養在自己身上，也不用擔心會對自身造成什麼傷害，還省得帶蠱盒麻煩。
所以卓施然在一瞬間就確定了對方的職業，再加上他衣邊那些不甚明顯的花紋……並不是大昌的風格。
而且聯想到之前那些在守衛營前逃脫了的南疆蠱師們，卓施然第一時間就發動了攻擊。
沒想到對方竟然輕巧就接住了。
這讓卓施然心裏一沉，不得不正視，眼前這位，恐怕不是守衛營前逃脫的那些南疆蠱師們。
想想也覺得不可能，當時守衛營前的那些，沒有長成他這樣的，如果有長成他這樣的，卓施然一定會記得。
起碼當時，卓雲旗化名哈維混在南疆蠱師裏的時候，她就記住了，因爲卓雲旗比起那些南疆蠱師而言，容貌的確要好看不少。
那麼……卓施然腦子裏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另一個可能，當時那些蠱師逃脫時，用的那毒煙……
含光看到卓施然發動攻擊時，長劍就已經出鞘了。
只等卓施然一聲令下。
卓施然低聲吩咐道，“含光，把所有人都帶出去，遠離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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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卓施然這話，含光就明白了，九姑娘這是打算要動真格的了。
含光都能聽得明白的，旁的人自然也不可能不明白。
掌櫃的和其他幾個醫官，趕緊就帶着病人們從醫館後門出去，穿過後院去到另一邊的藥鋪去。
而含光也被卓施然打發出去了，“他應該不是一個人來的，你去盯着，莫讓人鑽了空子。”
“是！”含光沉聲領命，雖然還是擔心卓施然，但是想了想九姑娘的能耐，含光咬了咬牙去辦九姑娘交待她的事兒了。
整個醫館，一下子空了下來。
就只剩一身紅衣的她，和她對面那個，姿態看起來甚至還有些慵懶的，邪氣俊美的男人。
男人臉上依舊沒有什麼惱意，他甚至笑了起來，不再是先前那樣似笑非笑的模樣。
而是真真切切笑了起來。
容顏邪魅的男人，笑起來倒是挺不邪魅的樣子，因爲他的嘴角竟是有着兩個小小梨渦。
他彎眸看着卓施然，“卓九姑娘，初次見面，用不着這麼動刀動槍的吧？我只是來找你，好好談談的而已。”
卓施然淡聲說道，“我不覺得我和你有什麼好談的。”
男人依舊笑眯眯看着她，沒有馬上說話。
而是在短暫的沉默後，臉上的笑容略略收斂了幾分，而後才說道，“是嗎，這麼無情。好說我送了你七只蠱母，還連蠱器都特意找了個廢物給你送到跟前兒來了，我以爲我們應該……是有些交情的？”
卓施然聞言，眉心擰了擰，瞳孔一縮，猛地看向他，“你是……班昀？”
“正是在下。”班昀臉上笑容不退，一邊說，一邊伸手隨意扒拉了一番。
這個很簡單的動作，若是看在別人眼裏，感覺可能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看在卓施然眼裏，可不是那麼回事，因爲就這麼簡單的動作，這個男人就舉重若輕的，將纏繞在身上的那些蠱絲，全部給撥開了。
這比之前守衛營前那些南疆蠱師，強不知道多少，他們加起來或許都沒有一個班昀厲害。
卓施然從不小視敵人。
玄炎戒已經被她扭開了，一瞬間，磅礴的力量鋪天蓋地的以她爲中心開始朝外擴散。
班昀先前的眼神裏就頗有興致，此刻察覺到周遭氣勢的驟然變化，他眉梢一挑，眼神裏似乎更有興致了。
“你果然很有意思。”班昀說道，“難怪封炎那傢伙會喜歡你。”
聽到熟悉的名字，卓施然眉心擰了擰，“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班昀想了想，“原本呢，只是打算來看看，能夠搶了我七只蠱蟲，還將大昌京城攪得一團糟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補充了一句，“正好敷衍那些老傢伙讓我隨行帶隊過來搞事情……”
聽了這話，卓施然沒有不明白的。
她之前一直覺得，如果司空昱此番的後臺是搭上了元老會的話。
就那些阿貓阿狗的，元老會未免也太low了，簡直就是在耍着司空昱玩兒。
眼下看來，元老會不是沒有派能看的人過來，只不過這人……懶得幫司空昱的忙而已。
還好這人懶得幫司空昱的忙，不然的話，守衛營和巡防營的死傷，不會只有這點。
卓施然自己有了幾只蠱之後，也就明白了，一個厲害的蠱師，殺傷力是很大的。
班昀看着她，“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卓施然冷聲問道，“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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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昀低笑了一聲，看着她，然後聲音輕飄飄的，就丟下了重磅炸彈，“我要娶你。”
卓施然：“……”
班昀笑眯眯的，凝眸瞧着她時的眼神竟是有些溫柔，“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卓施然眉頭緊擰着，她更加堅持先前的診斷了，“你真是……病得不輕啊。”
班昀對於她說的話，和先前攻擊的舉動，都不惱，甚至還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是啊，所以這不是來找個神醫當夫人了麼。”
班昀低笑了一聲，“你放心，我雖然病得不輕，但不像某些人那樣，我沒有什麼那些狗屁宿命纏身，所以嫁給我還是很安全的。”
他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提到，“而且，聽說你不久之後會去灤南吧？邊境很是紛亂，但你若是嫁給了我，去灤南就沒有什麼可紛擾的了。你看，嫁給我的好處還是很多的，不是嗎？”
“封炎都和別的女人訂婚了，你難道還要爲他守身如玉嗎？”
卓施然：“……這是什麼歪理，我就算不守身如玉也不意味着我就要隨便找個人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