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苦衷,不要對不起,我只需要坦誠,如果你不能告訴我實情,只需回答我分開是最好的決定對嗎?”
“朱格……”他捧着她的臉,“我必須送你離開。”
朱格憋着一雙漸漸溼潤的眼,“還能再見你嗎?”
“會的,一定會的。”他撫着她的眼角,心中鈍痛。
“我告訴你,我朱格認定的男人,沒有生離,只有死別。”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壓着哽咽,“別死了,只要別死了,我給你生一窩大胖小子好不好。”
“好……”
“不能騙我。”
薛子印將她圈進懷裏,輕聲應着,“不騙你。”
“那你什麼時候離開?”
“天亮之前。”
朱格點點頭,“那時間夠了。”
薛子印愣了愣,剛要問,只覺眼前一花……
朱格費了點功夫將人拖進房,再往他嘴裏餵了顆藥,做完這一切,她直起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看着牀上半睡半醒蹙着眉頭的男人,一雙手毫不猶豫地搭上了自己的腰帶……
……
薛子印再醒來,窗外的天色還透着未明的黑,但房間內卻安靜的過分。
他下意識摸向身旁,卻只剩一片冰冷。
他盯着黑漆漆的牀頂,想起幾個時辰前的記憶,整個人都有些緩不過來。
起身掌燈,房內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圓桌上壓着一封信。
“未免讓你生出毫無後顧之憂去死的想法,我決定給你點壓力,提前圓個房,記得欠我一場婚禮,你要是死了,我就會被浸豬籠沉塘,搞不好還會帶球跑,你的崽會因爲沒有爹被人欺負,被人叫野種。
也不要尋我,我不需要你安頓,毒藥銀子和愛你的心我都帶上了,三月爲期,別想擺脫我,若你不來接我,我便來尋你,生死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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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印死死捏着信箋,喉頭哽塞,傻丫頭,你從來不是我的累贅。
深深吸了口氣,才將信折了兩折,仔細放進胸口的衣襟內。
打開門,外頭的風蕭瑟無比,他回頭最後看了一眼,才隱入黑暗中。
踩着曙光回到薛府,內宅卻是一片冷寂。
他察覺異樣,迅速趕往前廳,遠遠便看到一女子跪在廳中,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早幾月前被送出去的庶妹薛娉婷。
“是我對不起薛府,娉婷百死難贖其罪,望父……將軍不要將我趕出去。”
“你來做什麼?”
薛子印對這個妹妹向來沒什麼情緒,可因爲她,容烯枉死,讓若兒悲痛欲絕,剩下孤兒寡母沉痛餘生。
不殺她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線。
薛娉婷垂着腦袋一聲不啃,眼淚卻一顆顆落在地上,“娉婷此次回來,便是來贖罪的,要殺要剮娉婷半句怨言也沒有,只求能得你們的原諒。”
薛華晏疲憊地揉着眉心骨,目光落在她腳邊放着的一個藍色包裹,沉沉嘆了口氣道,“想必你娘已經將前因過往都告知與你了,如今薛府已是風雨飄搖,本將不想再多添血腥,你走吧,不要再回來了,權當本將成全了你父親一生忠義。”
聞言,薛娉婷用力將頭叩下,久久沒有擡起,哭的整個肩頭都在聳動。
是她錯了,初到郡陽的那段時日,她確實日日怨懟,滿心都被仇恨充斥,她恨不得薛宜若死,恨不得薛府每一個對她不好的人都過的不痛快,可當她意外得知京中消息,軒王容烯中毒暴斃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到恐懼。
她再愚鈍也猜到了不對勁,那毒藥是加在薛宜若和容烯臥房的香料裏,薛宜若卻完好無事,容烯卻死了,正值宮中奪儲之盛,她才隱隱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起初,她只是害怕皇家的人問罪,日日提心吊膽心神不安被母親發現,母親多番逼問下,她只好將事情經過如實交代。
爲了立住自己情有可原的動機,她索性將薛宜若找人凌辱她的事也一併全說了。
可萬萬沒想到,此舉不但沒換來母親的心憐和庇護,她如晴天霹靂般摑了她一巴掌後直接恨極昏厥。
晚上母親醒過來,整個人都消殆的如行屍走肉,只一直碎碎念着她有罪,她不明白想質問,可母親卻根本沒給她機會。
夜半時分,她聽到屋外動靜,起身查看的時候,只看到母親已經懸在了橫樑上沒了氣。
她如遭五雷轟頂,拿着母親留下的一封足有數頁的書信,終於幡然醒悟了母親爲什麼以死謝罪。
她是在爲她這個不肖女兒贖罪。
她的親生父親曾是薛將軍部下,跟隨將軍南征北戰,可因一次絞匪中爲救人質不幸身亡,當時的母親是揹着家中與父親私奔的,腹中已有了兩月身孕。
丈夫殉了,孃家也回不去了,爲了孩子她恬着臉皮找上了薛府,只爲了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不被欺凌的人生,薛將軍義薄雲天,也不忍部下泉下無法安息,和薛夫人商議之下,以貴妾之名,將人擡進了府。
母親一生懦弱,唯一一次的堅強也是因爲她,她和薛家做了交易,待她及笄出嫁便會離開薛府,可薛府並未同意,願養她母女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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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她從不聽母親勸說,一味索取,也不會被安排到郡陽,母親也不會難背罪責以死謝罪。
她抱着母親的屍身,在悔恨和痛苦中終於清醒,母親這一生爲她受盡愧責,讓恩重如山的薛府受累,而她卻害嫡姐痛失所愛。
安葬了母親之後,她帶着母親的牌位回到京城,她認得皇后娘娘,因着和薛夫人姨親的關係,在薛府也見過幾次,她想起那日給她藥的女人,身形和皇后並不想像,深知事情並沒那麼簡單,她想回來贖罪。
薛娉婷聲淚俱下,“將軍,夫人,大少爺,娉婷自知罪孽深重,即便你們無法原諒,娉婷也不會帶着孃親的愧責苟且偷生,我是來告訴你們,當日軒王的毒確實是我下的,但指使我下毒之人並不是已故的皇后娘娘,而是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正從門外踏入的薛宜若渾身怔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