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苒一直沒覺得自己有多任性，她只是做了自己認爲對的事而已。
她不明白這落在徐氏眼裏，怎麼就成了任性了？
顧昭聽着這話，輕輕笑了：“誰說你任性了？”
“還能有誰。”謝苒沒好氣。
話音剛落，她又想起徐氏的話來。
她認認真真看着顧昭，問道：“我若一直是這個脾氣，你會覺得厭煩嗎？”
她從不相信會有人一直無限寵着另外一人。
感情或許都是會變質的。
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是少數。
即便是顧昭將來若是要納妾，她也要問他先要來一封和離書才行。
“現在才問我這個問題，不覺得太晚了嗎？”
顧昭面上的笑淡了許多，或是爲了迎合她這個問題，他的表情十分嚴肅：“我從未覺得你脾氣有什麼問題。每個人生來就是不一樣的，你若與其他人相同，那你便不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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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覺得謝苒這樣不好，甚至，若謝苒不是這脾氣氣，他或許也不會這麼愛她。
“真的？”
謝苒還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顧昭這才笑起來，他握住謝苒的手，“就像你也從來沒有嫌棄過我，對不對？”
“你有什麼可嫌棄的。”謝苒小聲說。
她可從未覺得顧昭有半點不好。
或許還是有些毛病的，但都無傷大雅。
“所以啊，就別想那麼多了。”顧昭揉着她的微涼的手指，笑着說，“你是什麼樣我都喜歡，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
他其實很少這麼直白的說這種話，謝苒雖然心知肚明，但猛一下聽他這麼說，臉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紅。
可她也沒捨得將手收回來，而是問：“宮中沒事嗎？你怎麼今日過來了？”
他平時過來，要麼是下午，要麼就是晚上。
從來沒有上午來過。
“忙了這麼久，朝廷的事已漸漸步上正軌了。”顧昭說道，“如今陛下年幼，倒也有些朝臣不服他的。”
“那怎麼辦？”謝苒好奇地問。
從前有馮太后垂簾聽政，雖說大臣們也有不服她的，但都怕她身邊的曹繼安。
聽說以前也有些大臣得罪了馮太后，被抓到了東廠去，再出來時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而曹繼安的手段也是從那時傳出來的。
如今沒了這個威脅，曾經那些大臣又開始冒出來了。
“張大人已經回朝理事了。”顧昭道，“有他在，文武百官暫且還壓得住。”
張大人便是首輔張仲倫了。
這位大人是曾經馮太后都要給三分薄面的。
謝苒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那幽州怎麼辦？那裏原來不是秦王的封地嗎？如今秦王沒了，幽州誰在管？”
“已經外派了人去。”顧昭耐心解釋道，“只不過幽州地處偏遠，若是發生個什麼事，也不能及時報回京了。”
說來說去，幽州還是個危險的地方。
而且，當初秦王的那些黨羽，說不定還有一些蟄伏在幽州呢。
謝苒只是這麼問，朝廷上的事情她並不懂，也輪不到她來操心。
不過，她還是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那……馮太后呢？”她小心翼翼的問。
她想知道馮太后的結局是什麼。
是被一劍殺了，還是被關起來慢慢折磨？
“死了。”顧昭沒瞞着她，“跟着我的那些人，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等這一個結果。”
他沒親自動手，光是那些人就足夠將馮太后的皮扒下來的了。
若是換做一般人，定是要狠狠折磨上她一番，要她生不如死。
但那些人原本都是心地善良的，即便是如此恨，也沒想過要用那些非人的手段。
“你如今將他們安置在何處了？”謝苒心中唏噓。
她太明白這種報仇雪恨的感覺了。
在殺了仇人之前，她尚且有個目標，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可一旦大仇得報，就好像畢生的事都做完了，會渾渾噩噩不知如何度日。
顧昭倒是沒想到她還關心這事。
他輕輕笑了笑，說：“陛下在封我爲攝政王時，還賜了很多田莊。不願意跟着我的那些人，已將他們送到田莊生活，願意跟着我的，除了編入軍中，便是在王府。”
他對待底下這些人向來是親厚，所以，即便讓那些曾經出身名門貴族的人當個下人，或是做個農民，他們都心甘情願。
“這也挺好的。”謝苒說道，“至少後半輩子不用再考慮什麼了。”
兩人正說着話，素香突然在外面輕輕釦門，隔着門稟道：“小姐，雲公子來了。”
雲公子？
謝苒還愣了一下，怔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是雲盛。
她下意識看向顧昭。
果然見他微微擰起了眉頭。
謝苒高聲道：“去請進來吧。”
她已經許久未曾見過雲盛了，都有些忘了他的容貌。
顧昭沒說話，但面上表情卻是耐人尋味。
謝苒笑他：“你忘了，當初你可是想撮合我跟他的。”
“哪裏能忘。”他自嘲似的勾了勾脣角。
當初他沒料到自己會喜歡謝苒，更沒料到會爲了她而放棄皇位。
他那時察覺出謝苒對自己的情愫，想的卻是將她推開。
“自作自受。”謝苒輕哼了一聲，“要不留下來一道見見他？你們倆也許久未見了吧。”
應當是有大半年了。
“以後再說吧。”顧昭說，他桌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襬，“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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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苒起身送他。
“就到門口吧，別出來了。”顧昭溫聲道，“外面冷。”
“好。”謝苒點點頭。
她走到門口，目送着顧昭離去。
待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她才重新走回方才的位置坐下。
但想了想，又還是起身，走到一邊的椅子上落座。
沒一會兒，素香領着雲盛進來了。
其實謝苒也有很長時間未見到他了，此時再看，只覺得有些陌生了。
雲盛的模樣倒是沒變，身姿挺拔，溫潤如玉，氣質溫和，是個謙謙公子。
謝苒站起身，微微一笑：“雲公子，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雲盛只擡眸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眸，輕聲道：“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