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擡腳走過來，看了一眼阿影，眸色有些深，隨後朝着姜鯉伸出了手：“鯉鯉，怎麼了？”
姜鯉盯着紙團上的字看，沉默了幾秒鐘，擡眼看向他。
沈晏這才看清楚她的臉色，小姑娘的眼睛紅紅的，眼睛裏有茫然，有失望，有戒備。
沈晏皺了皺眉，伸手去拉她的手臂：“鯉鯉……”
姜鯉甩開手臂，後退了一步，後背抵在書桌上，後腦勺不慎磕到了桌子邊角。
姜鯉：淦！
看她要害人所以警告她？
姜鯉皺了一下眉頭，不用刻意流眼淚，眼睛就自己流出來了。
磕的還挺疼的。
沈晏抿脣，轉頭看向旁邊的阿影，目光夾雜了幾分凌厲，連語氣，都是她沒聽過的，帶着冷芒。
“你跟鯉鯉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小少爺，姜鯉沒有這麼單純，我聽王阿姨說，上次您回老宅的時候，她私自進了您的書房。”
“還有剛才，您開着電腦，我猜她肯定是看了裏面的文件。”
阿影面對沈晏，捏着拳頭，語氣急促。
沈晏看了一眼姜鯉，她抿着脣一言不發，手裏攥着那張紙，眼睛紅的像是兔子眼睛似的，小臉上掛着淚痕。
沈晏頓了幾秒鐘，似乎有所遲疑。
他承認，他對姜鯉也有懷疑，否則不會開着電腦離開，看似是信任，其實是試探。
如今從阿影口中聽說她私自進了自己的書房，沈晏的心便動搖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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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鯉知道他不信任自己，如今，私自進他書房的事情被捅出來，她只有破釜沉舟。
姜鯉起身，擡眼看向沈晏，眼睛被淚水刷的亮晶晶的，卻仰着小臉，帶着倔強。
“沈晏，我不要留在你身邊了，你說謊，你不喜歡我。”
她扔下紙張，擡腳要從書房裏跑出去，沈晏伸手去抓她，抓了個空，衣角從他指尖劃過。
“姜鯉！”
沈晏擡腳要追出去，阿影卻擋在了他面前，臉上帶着急切：“小少爺，她不可信，若是小少爺需要一把鋒利的刀，阿影願意做這一把刀！”
她的語氣堅定，完全倒戈，想要爲沈晏服務，這代表她徹底背離了自己最開始的任務。
沈晏眸光泛冷，看着面前的阿影，音色聽着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卻裹挾着濃重的不悅。
“你跟姜鯉這麼說的？”
阿影的脣抿的更緊，沒說話。
沈晏笑了一聲，對剛才發生的情況大概清楚了七七八八，心口莫名的涌上來一股子怒氣。
聲音雖緩，卻一點也不客氣：“這幾年，我的事，你事無鉅細的報告給父親，如今又要投靠我，兩面三刀陰陽人，你這把刀，我不敢用，亦用不起。”
說完以後，他繞過阿影，擡腳走了出去。
阿影站在原地，眼睛裏蔓延出無邊無盡的淒涼。
她並不想這樣，可她身不由己，若是可以，她又怎麼會想要和他站在對立面？
出了房門，姜鯉早已不見蹤影，沈晏開口喊了一聲：“方合。”
方合應聲而來。
“小少爺。”
“派人去找姜鯉，無論如何，都要把人找回來。”
“是。”
方合轉身要離開，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迴轉身子，微微低頭，朝着沈晏稟告道：“小少爺，於達背後的人查出來了，是長青集團。”
“查清了嗎？”
方合明白他的意思。
這南郊項目，沈晏本來就有意給長青集團，按理說，他沒必要多此一舉來刺殺沈晏，要了他的命，長青集團什麼都得不到。
“長青集團內部並不太平，聽說一直因爲繼承權的問題爭鬥不休，現在管理長青集團的是顧家大兒子顧山，二兒子顧磊一直想奪過來這個位置。”
“把證據拿給顧山，看他的反應。”
“是。”
看方合退下，沈晏微微蹙眉，擡手揉了揉眉心，轉身回了書房。
書房裏已經空無一人，地板上還有一張皺巴巴的紙，是剛才姜鯉離開的時候留下的。
沈晏擡腳走過去，撿起來地上的紙，這才看清楚上面寫的字，歪歪扭扭，說不上好看，可是，上面的內容讓他的心絃動了。
腦海裏又閃現出姜鯉離開時候的樣子，心便皺的像是這張紙一樣。
把那張紙摺疊好，沈晏將它放進了口袋裏，眉間愁眉不展。
正當此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擡眼看過去，沈晏的聲音響在書房裏：“進。”
進來的是阿影，她不敢擡頭看沈晏，姑娘家的那些羞恥心都用在了沈晏這兒。
她低着頭走進來，手裏拿着手機：“小少爺，先生找您。”
聽見她這麼說，沈晏的眼裏劃過可一抹嘲諷。
看看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連他的手機號碼都沒有，打電話過來都通過一個外人，可真是，半點都不想跟他親近。
沈晏的眼睛裏鋪上了一層陰鬱，伸手接了過去。
按了接聽鍵，那邊默不作聲。
“父親。”
聽見沈晏的聲音，沈永海才開口：“我聽說，你端了遠達。”
沈晏垂着眼睛，脣角折了折：“父親，於達心術不正，與別人合謀製造了那場爆炸，想要我的命，父親您說，這人能留嗎？”
沈宗海沉默了兩秒鐘，渾厚的聲音通過聽筒傳過來。
“我怎麼聽說，是因爲你救的那個小姑娘？”
沈晏抿脣，掀了掀眼皮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阿影，她忍不住往前了半步，目光裏帶着焦急，似乎是想要解釋些什麼。
可沈晏轉了個身子，背對着她，目光落在窗外的四季青上，手摸到了口袋裏姜鯉留下的那張紙，拳頭慢慢的握緊，笑道：“那是她以爲的，不這麼做，怎麼讓她相信我？”
頓了頓，沈晏的音色越發的和緩，可聽着，猶如陽春三月裏下了一場雪。
“可阿影壞了我的事，父親，您確定，讓她留在我身邊是正確的決定嗎？”
“小少爺……”
阿影聽見沈晏這麼說，忍不住開口喊了一句，聲音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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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側頭看了她一眼，脣角輕勾：“疏於管教，讓你忘了規矩？”
阿影后退了一步，躬身，把別的話都憋了回去，低下頭，不甘心的應了一句：“是阿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