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你可真有能耐啊,孤的好妹妹

發佈時間: 2025-10-10 14:4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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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燁一派悠然地笑:“齊司延,看在你助孤入京,忠心耿耿的份上,孤便將這個手刃仇人的機會先讓給你,待你解氣了,孤再同他算賬,你且放心,待孤坐上皇位,侯爵算什麼?朕封你爲異姓親王!”

他大聲給齊司延承諾,字字句句都是在李彥成心口插刀。

他要讓李彥成嚐嚐衆叛親離的滋味。

於是他側頭看向李昀璟,又道:“你若想手刃生父,同孤說一聲,孤也應允你。”

李昀璟好似聽不到,他只是看向齊司延。

其實他初初對齊司延的印象,也只是將門之後,運氣不好的病秧子。

後來他痊癒,有關齊司延的種種,皆是自許清那聽聞。

許清對齊司延格外忌憚,因此他也懂得其能耐與實力不能低估。

再後來,他同江元音和解相認,也因着她的關係,對他多了幾分信任。

而要說真的打從心底裏接納,認可他這個“姐夫”,是在清潼關的風雪裏。

那日伍子臺知曉中了埋伏,是要置他於死地的。

他被暴風雪掩埋的時候,也曾認爲自己將葬身風雪裏。

是齊司延不放棄的,親手將他從雪地裏刨了出來。

他強撐模糊的意識,看到齊司延渾身是血,染紅了周遭的雪地。

可齊司延眸光堅毅,鼓勵道:“殿下撐住,想想你阿姐,她在汴京等我們回去。”

他那時身子已經完全凍僵了,動彈不得,他腦海裏也回憶起了江元音的話。

他看着滿身鮮血的齊司延,虛弱道:“你走吧,阿姐在等你,不用管我。”

他的身子毫無自覺,他確認自己一步都走不了了。

風雪越來越重,他拖着他,可能兩個人都走不出這片風雪。

能活着一個,也是好的。

齊司延好似渾然不覺的傷痛地把他背了起來,堅定道:“你和我,少了誰,你阿姐都會難過,殿下,我們一起回京,缺一不可。”

齊司延是這麼說的,亦是這麼做的。

風雪再大,他都沒有鬆開他。

沒有他,他已經死在清潼關了。

齊司延迴應李昀璟,用着他二人才能聽到音量,低聲道:“我去引開注意力,你看時機把你阿姐接過來。”

李昀璟應聲:“好。”

齊司延擡步往前邁了幾步,站在殿前空地,自然而然成爲衆人視線的焦點。

他看着被封弋挾持,還在擺帝王架子的李彥成,揚聲緩慢,咬字清晰道:“我父親母親,一生戎馬,一心爲民,從未想要皇位、皇權,胡人入親,先帝不肯迎戰,他們爲的是大昭的百姓,才擁你上位。”

“可在驅逐胡人,平定邊境之後換來的,卻是你的忌憚猜疑,你要置他們於死地!”

李彥成:“一派胡言!你父母是溺亡滄江,以身殉國,他們是大昭的功臣,你不要聽信他人挑唆,被有心之人利用!”

“溺亡滄江?”齊司延冷聲,加重了語氣:“你以爲我不知道,他們當年是因何而死嗎?”

他擡步繼續逼近:“滄江水戰,乃你精心謀劃,你命副將裴濤給戰船做了手腳,當年我父母率一千將士先遣,被大火逼上滄江,那做了手腳的戰船,行至江中沉沒,江邊站滿了弓箭手,一旦有人快要遊至岸邊,便一箭擊斃。”

“他們被‘自己人’圍剿,有岸不能上,大寒日,江水冰冷刺骨,他們只能在江水中掙扎,待其遊至筋疲力盡,最後溺亡。”

他滿目沉痛,恨不能以目光凌遲着李彥成:“當年給戰船做手腳的人,副將裴濤悉數招供了,李彥成,你該想想,你一會該如何去九泉下,面對我的父母和一千齊家軍的亡魂。”

真相被齊司延當衆揭開,李彥成不做迴應,只是憤怒指責道:“這些皆不是你可以投奔反賊,擾亂皇權天下的理由!你此番作爲,是叛亂,是要被世人指點,被後人唾罵的!”

齊司延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勾脣輕笑:“你這一生做過的骯髒事,當真以爲他人不知嗎?”

“你害死我父母,又尋各種緣由,將曾追隨我父母出生入死的武將們,殺的殺,貶得貶。”

“不僅於此,你既容不下我,又怕世人說你涼薄狠毒,想要一個,仁善明君的好名聲,便命我叔母給我下毒,將我養廢,這些,你以爲我都不知道嗎?”

李彥成被噎住,隨即恍然。

齊司延早就知道真相了,所以他根本就沒中毒?

與齊文臺一家割袍斷絕關係,將陸氏母子送入牢獄,全是有意爲之。

所以他從多年前就開始佈局了?

從重回朝堂開始,他先處理撫州災疫一案,幫他動手除了世家,趁着朝中動盪,聯合李承燁復仇奪位?

李彥成尚在整理思緒,齊司延又開了口:“我父母征戰胡人,於滄江溺亡,我出征燕國凱旋,你卻如法炮製,命太子殿下前去接迎我,實則想讓我死在清潼關的風雪裏。”

“我齊家上無愧君主,下無愧百姓,憑何要無辜殞命?”

“李彥成,你爲君不仁不義,只顧集權,而不顧百姓、朝野,你不配爲君。”

說話間,暮色四合。

夜幕降臨,衆人的表情都被暗下來的天色隱匿,看不真切了。

齊司延重聲道:“你的所作所爲,我皆有證據,今日過後,我會公之於衆,是非對錯,功過與否,自有世人評斷。”

他說着,拔出腰間的佩劍。

那是他父親齊騰生前的佩劍:玄霜劍。

他鏗鏘有力道:“但今日,我要用這把我父親的愛劍,替我父母、替齊家軍取你性命,以你血報我齊家深仇,若因此,要遭世人唾棄、非議,我齊司延,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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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活在世人的眼光裏,不博一個好名聲,也未曾想過要名留千史。

齊司延提劍靠近。

李承燁眯眼,在微弱的光線下看戲。

封弋和夜七都在等元奚真人的指令,毫無反應。

李昀璟記着齊司延的囑託,等一個可以將江元音從李承燁身邊拉回的好時機。

而江元音目不轉睛地望着齊司延提劍的背影。

他深色的衣裳快和暗下來的夜色融爲一體,唯有手中那把玄霜劍,泛着冷光。

她回憶起了兩年前,他還坐在輪椅上,在侯府的遺物儲藏室,抱着這把玄霜劍,沉浸在傷痛中的樣子。

兩個人影交疊重合,她亦是百感交集,爲他激動。

李彥成眼看着齊司延越來越近,卻無一人阻止,餘光不見禁衛軍趕來,他開始後背冒汗,終於生出了懼意。

不,他好不容易才坐到這個位置。

他不能就這樣死去!

李彥成倏地又道:“朕是你岳丈,你殺了我,讓元音日後如何自處?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齊司延步子一頓,真的止步了。

他轉身回頭,於暮色中去尋覓江元音的眼眸。

如果說他對手刃李彥成有所猶豫,她便是他唯一的顧慮。

李彥成見狀,覺得自己是找到了突破口,忙不迭地對江元音道:“元音,你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你的丈夫,殺了你的父皇嗎?”

“你我父女相認重逢不過一年,朕還沒來得及將這些年,你缺失的父愛疼寵,一一補償給你。”

“元音,朕不想帶着愧疚,去泉下見你母親……”

“朕知你和齊司延恩愛情深,你若能勸住他,棄暗投明,今日之事,朕會既往不咎,定不會傷他性命,讓你喪夫守寡!”

齊司延最是在意江元音,只要能拿捏住江元音,便能拿捏住齊司延。

這番對話聽下來,反應最大的人卻是李承燁。

他大聲笑了出來,譏諷道:“父女?哈哈哈——李彥成,你終於肯承認,你當年勾飲兄嫂,生下孽種了?!”

他忽地轉身,惡狠狠地揪住江元音的胳膊,將她猛地往前拖拽。

“鬆手——!”

“放開她!”

齊司延和李昀璟幾乎異口同聲。

齊司延就立在臺階下方,往上幾步是李彥成,往回走則是李承燁。

他止步不動,眸光幽深地盯着李承燁,緩聲卻咬字極重地說道:“李承燁,若你再碰阿音一下,我可以助你入京,也可以讓你,先死在李彥成的前頭。”

他說完,利落地反轉了玄霜劍的方向,周身縈繞着肅殺之氣。

今日,若非他莽撞,阿音不會面臨險境。

李承燁不僅沒有鬆開江元音,反而大笑着將她的胳膊拽得更緊,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那張他厭惡的臉龐,森冷道:“真多人護着你這個野種啊,嘖,你可真有能耐啊,孤的好妹妹。”

江元音仰頭,兩世的記憶交疊,她分外平靜的看着他,她也笑,柔聲問道:“三爺若是認我這個妹妹,給我一個機會,親手殺了那虛僞的父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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