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向東張不開嘴拖託人買臥鋪,但也請人幫忙買了連排的硬座。
晚上十點多的火車,吃得飽飽的李冬在火車開了沒多久就吐了。
她虛弱地靠在賀明帆懷裏,“你說,我這麼個騎驢都不暈的人,怎麼就暈火車了?”
賀明帆心裏有些猜想,卻不敢說,已經上了火車了,能讓媳婦回頭嗎?回去又是一兩年出不來。
坐在他們對面的邵海燕和劉彩霞擔心的望着大嫂(大寶姐),這可是他們的主心骨領頭羊,剛上火車就倒下,她們該怎麼辦?
“我說怎麼一股怪味兒呢?原來是驢騷味兒。”
隔着走道的另一邊,傳來尖酸刻薄的大嗓門。一個塗着紅臉蛋畫着血盆大口的女人看着他們這邊。
確切說是看着李冬和賀明帆,看李冬是不屑的驕傲,看賀明帆是款款的溫柔。
“嘔!”李冬又想吐了。
邵海燕和劉彩霞一看女人的模樣,立刻噴笑。
“哈哈哈哈,海燕,你看,猴子下山了。”
“你別胡說。”
邵海燕嗔怪地道,“猴子屁股哪有她臉紅?你要是說她的嘴塗得像喝了血的妖怪,我信。”
“哈哈哈哈。”
劉彩霞的笑聲更大,“一個老妖怪,居然跑出來嚇人,她不知道她自己的樣子有多恐怖嗎?”
“應該不知道。”
邵海燕一本正經地道,“否則她肯定不會現出原形,一定會用虛假的外表,裝善良裝美麗裝溫柔去吸引別人。”
劉彩霞瞥着臉色變得黑紅黑紅的女人道,“那她的審美觀可真有問題。”
邵海燕也看向女人,笑道,“妖怪就是這樣的,它們總是認爲它們的模樣才是世界上最美的。”
“我要撕了你這兩個踐人!”
對面的女人猛地站起,她身邊一對男女和她對面的中年婦人也站起了身。
“蹭!蹭!蹭!”
劉彩霞和邵海燕沒動,她們身後的三個座位格子上的10個人,站起了8個男人,還剩下兩個女人坐着笑盈盈地望着斜對面四個站着的人。
靠窗坐着沒動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道歉,“誤會誤會,小兄弟們別生氣。”
8個男人看向賀明帆。
賀明帆低頭問懷裏的李冬,“媳婦,怎麼處理?”
李冬有氣無力的道,“叫她把臉洗了,我看了更想吐,肯定是一上來就看到她,被她嚇吐的。”
女人被中年女人押去洗了臉了,李冬長長舒了口氣,叫賀明帆用扇子扇扇車廂裏的怪味。
女人洗了臉回來,李冬看了眼,五官還不錯,就是皮膚太黑了,難怪塗上粉那麼怪異。
女人瞪她一眼,“看什麼看?”
李冬對她咧嘴一笑,“你別惹我,我丈夫脾氣不好,他的兄弟們脾氣更不好。”
女人被中年女人用手轉過臉去,“你給我老實點。”
沒了女人的粉餅味道嗆人,悶熱的車廂也沒再讓李冬頭暈想吐。
賀明帆拿出茶葉蛋和飯盒,“吃點嗎?我給你拌。”
李冬剛點頭,邵海燕就伸手搶了飯盒,“我來拌,大嫂愛吃我拌的。”
見老大這邊開始吃夜宵了,餘四清也拿出幾個鋁飯盒,叫管着湯汁的劉彩霞幫他們拌。
車廂裏立刻瀰漫了涼皮的香味,勾飲得其他旅客都沒法睡覺了。
有膽子大的,靠近這一羣人,“兄弟,你們吃的這叫什麼啊?”
“這叫涼皮,是秦省特產。”
餘四清實話實說,大嫂就是這麼告訴他的,“我們自己做的,大熱天吃這個正好。”
“你們是秦省人?”
“不是,我們是湘省人。”
“那你們怎麼會做這個?”
“是我們大嫂學來的。”
餘四清往李冬那邊一指,“我們大哥大嫂帶我們出去看看,看看能不能發展些什麼,現在不是改革開放嗎?我們想找些路子……”
餘四清的嘴巴,就沒有忽悠不住的人。
這人軟磨硬泡花了兩毛錢從餘四清手裏買了一份涼皮,吸溜進嘴之後,就和餘四清談起想買這涼皮配方的想法。
餘四清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們做得不正宗,你去秦省學去。”
這人笑道,“我去秦省該花多少錢全加在你這裏行不行?”
“哥們有魄力!”
餘四清拍着這人的肩膀,“你到哪裏?”
“羊城。”
“我們也是去羊城。你去做什麼?”
“我是要去鵬城。”
“我們也是去鵬城。”
男人猶豫了,“你們不會是去鵬城做這個買賣吧?”
“順帶。”
餘四清笑道,“我們這麼一羣人,靠賣這個,有些跟不上花的。”
男人放心了,“我也是去看看行情。這趟遠門我還真出來對了,遇到了兄弟你,我就找到了路子。這玩意成本不高吧?聽說鵬城的天氣更熱。”
餘四清對男人拱拱手,“哥們,就你這眼力見兒,你不發財誰發財?”
兩人越聊越投機,餘四清又拿出瓜子花生茶葉蛋,啤酒汽水等零食吃喝起來。
已經吃了涼皮的李冬也覺得沒飽,可她想吃辣條。
賀明帆叫她自己伸手從包袱裏‘拿’吃食。李冬不僅‘拿’出了辣條,還‘拿’出了鹽焗香辣雞腿,叫劉彩霞給餘四清他們送一些過去。
這節車廂裏時不時能聽到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捨得花錢的旅客,就湊過來過來買點,捨不得花錢的,就聞着空氣中的味兒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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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機倒把!倒買倒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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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也被饞壞了,這羣人半夜上車不睡覺,就大嗓門炫耀他們的吃食。
李冬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劉彩霞可不幹,“你的意思是改革開放不對?鵬城不該設立經濟特區?”
女人嚇壞了,她的同伴也嚇壞了。
中年婦女道,“小姑娘,可不敢胡說。”
“誰胡說了?”
劉彩霞瞪着中年婦女,“你耳朵聾了嗎?不是你家閨女說我們這是倒買倒賣嗎?”
“十三中全會都過去一年多了,她還拿倒買倒賣說事,你們是哪個窮山溝裏的?思想這麼落後?”
中年婦人被懟得難受,只能瞪着女人,叫女人老實點。
中年男人對劉彩霞道歉,“對不起小姑娘,是我們不會說話,你別介意。”
“哼!”
劉彩霞重重哼了一聲,“看好你家閨女,也就我們脾氣好,遇到其他人早就幾巴掌扇服她了。帶她出來做什麼?惹禍。”
“是是是。”
中年男人好脾氣地認錯,“我們的錯,我們的錯。”
劉彩霞轉過臉來,就看到大寶姐不滿的神情,她怯怯地問,“我做錯了?”
李冬頷首,“最後的話不該說,對方比你年長!”
劉彩霞忙起身對中年男人道歉,“大叔對不起,是我得理不饒人,是我驕傲了。”
“沒事,沒事。”
中年男人忙擺手,“小姑娘真性情!”
劉彩霞對中年男人一鞠躬,然後轉身看大寶姐,見大寶姐頷首了,她才坐下。
李冬警告她出門在外別囂張,不比在家裏。
劉彩霞連連點頭,“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