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覺得，劍冢裏應該就是些給封家子弟煉製族劍的殘次品。
畢竟任何製造業，都是可能有殘次品的。
卓施然試探問道，“劍冢裏，是封家族劍的殘次品嗎？”
封染搖了搖頭，“卓姐姐，劍冢裏是死去的封家族人的族劍。”
卓施然雖說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但是聽起來覺得也很是合理。
人死有墳冢，劍自然也有劍冢。
可是，從封染的表情看起來，卓施然覺得事情可能不止這麼簡單。
“只有這些？”卓施然問道。
封染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封家想讓我們看到的只有這些。但，當然不止有這些。他們按說，肯定是不希望族人知道其他的……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封染說道，“我們這些子弟去鑄劍山莊參觀的時候，被帶去劍冢參觀的時候，我迷路了。”
“你看到什麼了？”卓施然皺眉問道。
“一個……祠堂？聖堂？按照他們掛在門上的牌子看來，應該是這麼個意思，但我覺得……”封染的目光深沉，聲音宛如從齒縫裏擠出來的，繼續道，“……不如說是刑堂？”
卓施然聞言一愣，“何出此言？對誰用刑？”
卓施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潛意識裏已經漸漸意識到了一些真相的邊緣，所以此刻才會對封染的答案有些許忐忑。
封染擡眸看向卓施然，“對那些從封家叛逃的族人們……的靈魂。”
卓施然聞言猛地擡眸，“什麼……？”
難得的，像卓施然這樣又淡然又沉穩的人，會忽然這麼驚訝，甚至可以說是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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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卓施然倒不是沒有聽說過，或者說從原主的記憶力得知過一些，關於靈魂力量的內容。
但是這玩意兒實在是太玄了。
雖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挺玄的了，她能穿越而來，借屍還魂，也挺玄的。
按說應該會相信靈魂力量才對，因爲她自己就是最能體現靈魂力量的確存在的最好證據了。
嗯……但大概就是燈下黑吧，反正卓施然一直沒往那方面去想。
直到此刻，封染這話，好像忽然將這個事情，平鋪直敘地擺在她面前了。
“是的，卓姐姐是卓家宗族的子弟，想必也聽過，靈魂之力吧？”封染問道。
卓施然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聽過一點點，但一直覺得那是很遙遠的事情，起碼不是京城這些小小世家就能夠觸及的……”
“是啊，我原本也以爲，只是傳說而已，沒想到……”封染喃喃道。
卓施然問她，“可你爲什麼會知道，那是刑堂？要是對活人的話，刑堂倒也能一目瞭然，可那些……既是靈魂，豈不都已經死了？”
“我……不確定。”封染的瞳眸裏，有些恐懼的情緒瀰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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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施然一愣，“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你不確定？”
“卓姐姐，你知道封家族劍的鑄造……是單人專屬的嗎？”封染說道，“按說，就族劍這種檔次的，其實作爲靈器煉製鑄造出來，就已經足夠。但是封家卻要以魂器……煉製鑄造出來。”
卓施然聽懂了封染的意思，她瞳孔緊縮地盯着封染，“所以你的意思是……”
因爲煉製魂器的話，需要用到魂器主人的靈魂力量。
而靈魂力量本來就是個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是那些相信家族的族人們，會覺得將自己的部分靈魂力量，封存在宗族鑄劍山莊這種最爲嚴密的地方，是安全且穩妥的。
他們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危險，他們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靈魂力量奉獻了一部分出來。
他們親手將能夠控制自己的提線，交到了家族那些人手裏。
封染咬了咬嘴脣，聲音有些冷，說道，“他們說，這樣的話，家族就能夠通過魂石察覺到族人有沒有危險。於是大家都相信了，畢竟家族就是我們的根基，是我們的依仗，是我們的全部，怎麼會害我們呢？”
“可是只要交出了這個權柄，從那之後，再也不能與家族意見相左。”封染說道，“一切將爲了家族的利益。卓姐姐，你不是與四個長老有言靈契約嗎？條件好像是，除了對家族利益有害的事情之外，他們需要答應你一個條件。”
“嗯，是。”卓施然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如果言靈契約裏當時沒有定下這一條例外的話，言靈契約的威力和你們那個家族劍冢的威力，究竟哪個的禁制威力更大一些。”
“我不知道……”封染搖了搖頭，“魂石是玄石做的，非常非常堅硬，在這個刑堂裏，一些魂石，被放在單獨的一邊接受水火之刑。我之所以覺得這是刑堂不是什麼祠堂聖堂的原因，就是我看到了這些魂石在受刑。”
“魂石上都有名字，我認得一些，是封家叛逃的子弟名字。有些魂石已經黯淡了，代表人已經身死，但有的魂石，還並沒有熄滅，人還活着，卻也在承受着酷刑。”
封染說着看向了卓施然，“但這都不是最讓我恐懼的，最讓我恐懼的是，卓姐姐……”
卓施然看到封染眼眸裏的恐懼，在那一瞬間，好像就領悟了，卓施然說道，“你看到還有些沒有叛逃的人，魂石也位列受刑其中是嗎。”
卓施然這話一出。
封染眼睛裏的淚水，砸落了下來。
她怔怔地點了點頭，“是……是的。”
卓施然猜出來了會是這樣的原因，不然的話，其實很難解釋爲什麼封染會對家族是這樣又愛又恨的矛盾態度。
她明明以封家爲榮，會以此驕傲。但又暗中倒向了卓施然……
總不可能只是因爲好玩，或者因爲對卓施然的個人魅力折服？
總歸有原因，原因就在這裏了。
“那裏頭，還有封家以前一些強大的人的魂石，也被鎮壓在那裏，雖然不像那些受刑的魂石一樣，受到什麼刑罰，但也被鎮壓着……”
“他們活着時爲了家族做貢獻，奉獻了一切，死了之後也不得安寧，被鎮壓在劍冢裏，將靈魂的力量爲封家所用。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