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lass=“tt-title“>第312章他爹還有救嗎?
宋保全笑着回道:“回陛下,奴婢方才聽說了一件可樂的事,要不,也說與陛下樂呵樂呵?”
“快說!”
“遵旨。”
宋保全見皇上用得硃砂墨所餘不多,連忙將拂塵放到一旁,另尋了一塊新的白端,往裏滴了兩滴酒。
一邊硯墨一邊回道:“聽小貴子說,今兒永安縣廖記商鋪的掌櫃,給謝侯爺送了貨來。”
“出城時走到城門口被人攔住,說是裏面藏了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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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宸寫字的動作微微一頓。
宋保全似是毫無所覺,嘿嘿笑道:“這可不就是樂子嗎?這天下,誰不知廖氏滿門忠良,對陛下、對大梁天下那是一腔碧血丹心。”
“單是靖國夫人推廣種植新糧,又救活了多少百姓?這可是功德無量的大善人,又怎會教手下人縱惡行兇、藏匿逃犯呢?”
廖魁涉嫌兵器庫一事,如今被圈禁在府中。
在這人人對此噤若寒蟬、避之不及的當口,居然敢爲廖魁說好話……
不知這一向貪生怕死的老東西,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
周宸面沉如水,聽了宋保全的話,冷哼一聲道:“後來呢?”
“後來,可不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嘛。就在那掌櫃嚇得瑟瑟發抖時,紀嬰紀將軍突然來了,就問了幾句話,便將那幾個追兇的官兵給嚇跑了。”
“可見那官兵,也是心裏虛。估摸着,哪有什麼逃犯,不過是那幾個官兵,想趁機撈幾個銀子使罷了。”
周宸筆鋒微停,“紀嬰?怎麼還有他的事?”
宋保全笑道:“是啊,說是紀將軍恰好路過。”
周宸頭也不擡,淡聲問道:“還有嗎?”
還有?
宋保全一愣:沒了,紀將軍一去,人不就被放走了嘛。
周宸又道:“你可還聽說過,別的可樂之事?一併說與朕聽聽?”
宋保全眼睛微微一轉,微躬着身子笑眯了眼,“陛下這一提醒,奴婢倒還真想起一件可樂之事。這事啊,奴婢每每想起來,都得自個兒笑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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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宸失笑,“哦?”
宋保全笑道:“這些年,靖國夫人推廣種植新糧,讓百姓吃飽了肚子。百姓感念夫人恩德,便在各地都建了靖國夫人生祠,名爲‘賢女娘娘廟’。”
“說是,凡建了賢女娘娘廟的地方,皆是風調雨順、年年豐稔。”
“百姓見娘娘廟靈驗,遇到什麼事都要去求上一求。有些百姓,還去娘娘廟求姻緣。”
宋保全捂着嘴笑得像只趴窩的老母雞,“這靖國夫人自己姻緣還沒着落呢,哪裏又顧得上他們?”
周宸倏地停下手中筆,目光凌厲看向宋保全。
宋保全臉上的笑意瞬間變成惶恐之色,擡起手啪地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周宸卻什麼都沒說,慢慢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一本奏疏。
殿內只餘了周宸手中毫尖劃過奏本,發出的沙沙聲。
宋保全磨好墨,輕手輕腳收起硃砂墨條,又接過小太監手裏的茶,輕輕放到皇上手邊。
剛要退下,突聽皇上慢慢說道:“你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宋保全心裏一驚,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臉色煞白道:“陛下,奴婢……”
“行了,朕也沒說什麼呢,下去吧。”
宋保全謝了恩,爬起來慢慢退了下去。
逃犯?
紀嬰?
百姓逢事必拜的賢女娘娘廟?
周宸擡起眼睛,眸光深邃看向殿門口:宋保全這些話,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若說有意,這番話,字字討巧、句句奉承。
若是無意……
話裏話外,都在提醒他這個做皇帝的,這天下,明面上姓周,實則已經改姓廖。
天下百姓,皆知廖氏,卻不知有皇帝。
就連他周氏朝堂的文臣武將,都在爲了廖氏前赴後繼!
若他是那等容不得功臣的帝王,此刻定然對廖氏一族心生忌憚、暗生殺機。
殺廖氏,必盡失天下人心;
不殺,如梗在喉,坐臥難安。
他思忖片刻,放下硃筆喚道:“來人,傳紀嬰。”
不到天黑,龍威將軍紀嬰惹怒聖顏,被皇上撤職查辦,扔進刑部大牢的消息,猶如一滴水落進了熱油鍋,在京城轟的一聲炸開了。
東宮裏。
瑞兒整個人騎在紀旻背上,反剪着他的雙手,將他的臉死死摁在地上。
紀旻像只聞到血腥味的噬血獸,雙眼猩紅,脖子裏青筋爆起,嗚嗚叫着拼命掙扎。
卻因爲瑞兒極有技巧的鉗制手法,被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放棄掙扎,頹然趴到地上嗚嗚大哭,“我爹都被關進刑部大牢了,你還不讓我去……”
瑞兒累得氣喘吁吁,恨聲說道:“你去了能幹啥?陪你爹坐牢?給他端茶倒水還是暖腳?”
紀旻一愣,擡起涕淚橫流、沾滿塵土的臉,“我……”
“你什麼你?遇事就容易衝動,全然不動腦子。你以後出去,別說做過孤的伴讀!孤丟不起那人。”
瑞兒氣沖沖鬆開手,從紀旻身上跳起來,一臉嫌惡指揮旁邊的侍衛,“把他拖下去洗乾淨,再給孤帶回來。”
侍衛拱手應是,將紀旻拖了下去。
瑞兒嘆了口氣,活動了一下被抻到的肩膀。
要不是孃親才剛跟他點明瞭這一連串的陰謀,說不定他現在,也早沉不住氣了。
他現在,尤其不能亂了陣腳。
更不能做那出頭鳥,被藏在暗處的獵人當靶子打。
如今敵人在暗我在明,只有按兵不動,對方沉不住氣,才會忍不住露出馬腳。
入了夜,謝翊悄悄潛入東宮。
瑞兒和紀旻連忙迎了上去。
三人坐在昏暗的偏殿中,謝翊欲言又止地看着紀旻,“紀將軍入獄的原因已經查出來了,他在乾和十九年,曾經殺了朝廷派遣的監軍。”
紀旻急切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監軍代表的是朝廷、是皇上。
殺監軍,意味着什麼,在座三人都心知肚明。
瑞兒突然想起烏索北縣那座小院西面,最開始挖的那三個陷阱。
以及被他和鄭伯伯等人合力殺死在陷阱裏的三個官兵,臉色也有些一言難盡。
紀旻哭喪着臉,帶着哭腔問道:“侯爺,那我爹,這回是不是死定了?”
謝翊沒直接回答,“紀將軍,好像還不止殺監軍這一個罪名。”
殺監軍還不夠,居然還有別的罪名?
紀旻忍不住嗆咳一聲:他怎麼不知道自己爹當年居然還這麼猛?
所以他爹到底還有沒有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