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染低着頭，把還算完好的蔬菜，雞翅，往購物袋裏面撿。
她心情沒什麼起伏。
反正全世界都被碾碎了，買的東西被碾碎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寧染？是你嗎？你沒事吧？”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寧染不想擡頭，沒聽見似地繼續撿自己的東西。
那個聲音繼續靠近，說，“寧染，我是周寒青，你怎麼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周寒青伸出手，幫寧染撿東西。
寧染這才稍稍回神。
她眨了眨眼睛，“啊，周寒青啊，我沒事。”
寧染合上還沒撿完東西的購物袋，試着自己站起來。
她現在腦子有些不夠用。
沒問周寒青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也沒問宋懿的事情以後，周寒青去做什麼了？更沒問舅舅聯繫周寒青了嗎？回去工作了嗎？
寧染太累了，什麼都不想管。
倒是周寒青，狀態比之前好很多。
他沒有之前債臺高築的窘迫，也沒有失去妻女的絕望痛苦。
他衣着乾淨，談吐正常，像個平凡普通的正常人。
周寒青將最後幾個完好的蔬菜和雞翅，放回寧染的購物袋裏，又幫她拎起來，說，“我看你狀態不對，自己一個人回去不安全，你住哪？我送你吧？”
“不用了，謝謝你幫我撿東西。”
寧染搖頭拒絕，然後拿過購物袋子，就要過馬路。
“小心！現在是紅燈！”
周寒青連忙把寧染拽回來，嚇得臉色都白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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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染後知後覺，竟然道起歉來，“對不起啊，是我沒看到，給你添麻煩了。”
“你這樣不行！”
周寒青面露心疼，趁着紅燈變綠燈的空間，乾脆抓住寧染的袖子，領着她往前走，“要是真的出事了，我得後悔一輩子，我領着你過去。”
等到被周寒青牽着過完馬路，寧染才神魂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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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周圍，說，“謝謝你周寒青，我剛才，剛才在想別的事情，所以有些魂不守舍。”
周寒青看着寧染蒼白的臉，又問，“你是步行出來的吧？家在附近的哪裏？我送你回家。”
寧染搖頭，想拒絕，“不用了，我……”
“不行。”
周寒青不容置疑，“你這樣實在是太不安全了，我必須送你回家。”
寧染太累了，她不想對話，不想爭執，乾脆直接擡腳，按照記憶的方向，往新租的房子走。
周寒青立刻跟上去，護在寧染的左右。
太陽落下，周遭的景物都很暗。
樹木和人，都隱隱綽綽地隱在黑暗裏，看不清楚。
周寒青看着寧染走的路，突然驚喜的說道，“這不是我房子的附近嗎？寧染你住這裏？”
寧染只是點頭，“嗯。”
周寒青像是沒察覺到寧染的失落似的，繼續寒暄，“對了，寧染，我好久沒見你了，最近過得怎麼樣？”
寧染不喜歡逢人就說自己的苦楚，於是轉移話題道，“沒怎麼樣，你呢？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我還好。”
周寒青臉上出現幾絲笑容，“可能之前運氣太不好了，所以老天爺看不下去，讓我走了一回運。”
寧染心不在焉，“哦，走什麼運？”
“我買彩票中了獎！”
周寒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當然了，也不是，什麼能讓人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大獎，但也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他繼續笑着說，“我中了200萬的獎金，交稅以後，還剩180多萬，我用這180多萬還了你舅舅的30萬，又還了之前借親戚朋友們的錢，雖然最後只剩下幾十萬，但日子過的輕鬆多了。”
若是以往，寧染一定替周寒青高興。
但現在她自顧不暇，只能勉強笑了笑，說，“啊，那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恭喜你啊。”
“嘿嘿，這有什麼好恭喜的，就是走運了而已。”
周寒青憨厚的笑了一聲，說，“我也在這附近租了房子，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和我說一聲就行了。”
“好。”
寧染點點頭。
兩人說話間，來到寧染租房的樓下。
周寒青見寧染沒有邀請他上去坐坐的意思，便主動的說道，“那行，我也該回去了，你上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別再摔倒了。”
寧染拎着購物袋，客氣道，“好的，再見。”
說完，寧染便木然地走進樓裏。
周寒青站在原地，目送寧染，直到完全看不見。
隨即，周寒青走到僻靜的角落，撥通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