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正是封弋

發佈時間: 2025-10-10 14: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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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音請來的是枕瀧最有名的郎中。

郎中替阿粟診脈,面色凝重。

良久後,收回了手,他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衝江元音道:“夫人,其身子並無病症,老夫無從下手。”

江元音將其神情收入眼底,詢問出聲:“郎中,他身子沒有病症,會不會是中了怪毒之類的?”

她順勢問道:“聽聞‘毒怪’班若就在江南一帶,班若最擅制各種稀奇古怪的毒,他這症狀甚是少見,會不會是中了毒?”

郎中訝然:“夫人竟還知‘毒怪’名號?”

“略有耳聞。”江元音答得含糊。

郎中開口道:“夫人若是懷疑他是中了‘毒怪’班若的毒,便應該去尋班若,班若所制之毒,我們尋常郎中是解不了的。”

“言之有理,”江元音認真發問:“敢問郎中,可有聽聞班若的行蹤,我該去何處尋他?”

郎中對此倒是知無不言:“班若蹤跡難尋,約莫是早兩年,聽聞其在柳州蘭城一帶,這兩年倒是沒聽過其還有旁的蹤跡消息了。”

他掃了阿粟一眼,眸帶探尋地問:“夫人,打算爲了一介家奴,去尋班若?”

早晨有人乘馬車來請他登門看診時,他是萬萬沒想到是來爲一位家奴看診的。

他先前面色凝重,是因爲真的診出了些什麼,而欲言又止不過是因爲其身份只是家奴。

主人家願爲其請郎中,已是仁善,但真的會花費心力、大價錢去救治嗎?

他自覺不會,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將診斷出來的如實以告。

否則也只是徒增就診人的憂慮罷了,不如告知其無恙,尚能安心度日。

江元音頷首。

不管阿粟中沒中班若所制之毒,她都是要去尋班若的。

她已然捕捉到郎中有話未言明,開口問道:“難道他真是中了毒?”

郎中搖頭,復而又點頭,連嘆了幾聲氣。

屋內的氣氛凝重起來。

阿粟懸着一顆心,望向江元音,率先表態道:“夫人,若真是大病,夫人任我自生自滅就好,不必管我。”

這是他打心底的話。

她願意買他回家,讓他吃飽飯,還讓他有了名字,已經是他從前不敢奢望的生活了。

他怎敢讓她再費心費力的救他?

生死有命,他一條踐命,不值得她耗費心力。

江元音並不贊同,嚴肅回道:“你昨日若沒跟我回府,我自不會多管閒事,你既跟我回了府,只要沒有作惡,生、死我都會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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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粟眼眶通紅地望着江元音,在他心裏,她已是神明般的存在。

江元音再次看向郎中:“郎中有話不妨直言,他到底是不是中了毒?”

“是又不是,”郎中見其沒打算放棄家奴性命,方才如實以告:“其經脈裏似有活物在遊走,夫人,你這家奴當是中了蠱毒。”

“蠱毒?”江元音蹙眉:“郎中的意思是他身體裏,有蠱蟲?”

這樣倒也說得通了。

他食量如此驚人,卻半點肉都不長,彷彿入口的食物,悉數被胃部的無底洞吞噬。

原來,竟是餵了蠱蟲嗎?

阿粟面色驟然一白,滿是無措和惶恐。

他不懂什麼蠱毒、蠱蟲,只是覺得聽起來怪瘮人的。

郎中點頭:“這是苗疆蠱術,苗疆一向不與外界往來,神祕莫測,其中門道多得很,各種蠱術、蠱蟲,種類繁多,在下能力有限,除了能斷定這當是中了蠱以外,分辨不出這是什麼蠱蟲,更不懂得解蠱的法子。”

“也幸虧嵐州是離苗疆相對近一些的江南一帶,若再往北邊一些的郎中,怕是連其體內有蠱蟲,都摸不出來。”

江元音的心一沉:“所以必須得去苗疆,才能解他體內的蠱?”

她不免感慨,自己同苗疆真真是有緣。

原本決意去尋班若,就是爲了不去苗疆。

現下阿粟卻又中了蠱毒。

“約莫是的,”郎中建議道:“夫人若是決心爲其救治,去尋下班若也未嘗不可。”

他分析道:“班若制百毒,或許早已研製出什麼毒,能毒死體內的蠱蟲?”

“不過這些只是我個人猜測,做不得準,只是我以爲,班若愛製毒,卻不草菅人命,隨心所欲卻未曾聽聞其隨意下毒害人,而苗疆一直不允外人入內,擅入者怕是有性命之危。”

“但苗疆好尋,班若難尋,各有各的難點,是去尋班若,還是去苗疆,且看夫人如何選了。”

江元音頷首,誠懇回道:“多謝郎中同我推心置腹說了這麼多,感激不盡。”

她側眸看向清秋,吩咐其送郎中出府。

郎中離開後,江元音詢問阿粟:“你去過苗疆?”

既苗疆不與外界往來,他是如何中了蠱毒的?

阿粟搖頭,怕江元音不信,喃喃道出自己的過往:“我記得我當是有父母的,他們只是普通的農戶,有一年收成不好,他們說養不活我了,便將我扔了。”

“我當了好久的乞兒,跟隨着其他年長的乞丐去乞討,去廟裏偷……偷貢品,每天都覺得自己快要餓死,卻又沒死。”

“後來有一天,有位好心人領我回家,他給我洗澡,給我乾淨的衣裳,讓我吃了一頓飽飯。”

“然後……他將我賣給了人牙子。”

江元音可以想見他吃了多少苦,溫聲道:“沒事了阿粟,都過去了。”

“我沒有去過苗疆,我不知道爲何會中蠱毒,”阿粟擡眼看着江元音,眼神希冀地問:“夫人,會不會是那位郎中弄錯了?”

郎中的話,他聽得一知半解,但能肯定的是,要治好他是相當麻煩困難的事。

於是他又道:“夫人,真是蠱蟲也無所謂的,這麼多年了,除了總是很餓,我活得好好的。”

江元音看着他乾瘦的身子,隨時有種會被蠱蟲吸乾掏空而亡的感覺。

她知他的顧慮,口吻稀鬆平常的說道:“你不必覺得負擔,今日中蠱蟲的人不是你,是府中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不管的,何況我恰好要找班若,有可能也得去一趟苗疆,並不只是爲了你。”

這時有僕婦過來稟告:“夫人,修繕府邸主院外的其餘地方的工匠登門了。”

雪燕隨之請示江元音:“夫人,我去盯守還是?”

先前夫人去濰城時,有工匠登門修繕時,是她和清秋輪流盯守的。

現在夫人回來了,她們是繼續去盯活,還是留在夫人跟前侍候呢?

江元音看向阿粟:“此事交給阿粟忙活如何?”

阿粟撲通一聲就下跪行大禮,如宣誓般的表態道:“阿粟一定努力做好!”

這可是夫人交給他的第一個活!

江元音笑笑:“行,那別跪着了,快去忙活吧。”

阿粟興沖沖的離開後,雪雁忍不住出聲問道:“夫人,不會打算去柳州蘭城吧?”

夫人昨日就有意打探班若的消息。

江元音輕“嗯”了聲:“待把府邸修繕事宜悉數安排好便動身。”

雪燕委婉勸阻:“夫人剛回了嵐州枕瀧沒幾日呢,況且剛剛那郎中不是說,在柳州蘭城聽聞班若的消息,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嗎?班若當不在那了吧?”

“在或不在,也只能去了才知曉,”江元音回道:“正好我與瑾煙也數月不見,不知她現下過得好不好,此番正好能敘敘舊。”

秦瑾煙當初離開汴京,去投奔的正是在柳州蘭城的外祖父一家。

不知她當初贈與她那一木匣子的首飾財物,可有助她帶齊維航在外祖父家安居下來。

雪燕聞言,不再勸阻。

另一邊,泉郡。

遠行的宋允懷早李承燁一日歸來。

是以,李承燁一回府,便被宋允懷訓話。

宋允懷板着臉,氣得不輕:“殿下,老夫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讓殿下凡是三思而行,與定寧侯會面如此重要之事,殿下怎能如此輕率,不與老夫商議,便擅自決定?”

李承燁冷着臉,眼裏都是陰鬱,不服道:“在老師眼裏,我比不上那個病了十多載的廢人是嗎?”

他並非要小瞧齊司延,只是剛在齊司延那吃了癟,難以忍受自己敬重的老師,覺得自己不如他。

這時有下屬來報:“有人送來了一具沉海而亡的浮屍,還送了一封信。”

下屬雙手呈上信件。

李承燁不耐接過,一目十行,呼吸漸重,啐道:“該死,他竟殺了裴濤!”

待其看完,宋允懷才接過信。

他看得認真,較之李承燁卻冷靜很多,他細細揣摩着字裏行間的深意,心思重了重。

李承燁卻擡眼,將目光落在環臂站在宋允懷身後,一直靜默不語的男人身上,冷聲問道:“你不是從汴京回來嗎?同我好好說說,那齊司延都做了些什麼,他夫人可有入宮?”

男人沉默寡言,正是封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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