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我妻子沒有妹妹

發佈時間: 2025-10-10 14: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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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司延咬字輕而緩地重複了遍:“泉郡,三爺?”

他沒想到,佑他過來的人,會是李承燁。

那麼裴濤是李承燁的人,還是僅僅是因爲其知曉滄江水戰內情,故意以裴濤爲餌?

來人點頭:“侯爺久居汴京,對外頭的事或許沒甚瞭解,但應當知曉泉郡是何處吧?”

他腰背筆直,帶了些許的傲:“在泉郡,我家主子說了算。”

一聲“侯爺”,讓齊司延確信,李承燁是直奔他而來,對其目的也就心中有數。

此行大抵不會有甚危險,只是他仍有一個擔憂。

李承燁是否知曉江雲裳只是冒牌貨,其妹妹其實是阿音?

只是這些無法從面前李承燁下屬嘴中,得到答案。

也幸虧阿音沒同他一道來,他還有機會阻止她來濰城。

齊司延不再浪費時間,並不下馬,而是收緊了兩圈繮繩,環視屋落矮小而稀疏的濰城,漫不經心道:“那便領路吧。”

下屬沒料到齊司延竟不下馬而行,一時微怔,仰頭看着他。

這定寧侯好生囂張。

齊司延沒有垂首俯身,只是微微垂眸,沒有凌厲的神態,那種上位者的從容淡然,足夠迫人。

下屬不禁打了個寒顫,擡步給他帶路。

坐在馬背上,誇張一點來說,濰城幾乎是一眼能望到頭的小。

往東是綿延的海,其餘地方便是低矮的木屋。

那下屬領着他們往大海走去。

不過片刻,廣袤無垠的海便映入眼簾。

下屬指着擱淺停靠在海岸邊的一艘大船,衝齊司延他們介紹道:“侯爺,三爺就在船上等您。”

齊司延輕“嗯”一聲,勒了勒繮繩,朝大船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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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休落個半步尾隨跟上。

主僕倆直接甩掉了下屬。

與此同時,船上。

船艙內佈置陳列講究,堪比上好酒樓的包廂雅座。

有面容冷峻的男人,坐在木椅前飲酒。

正是“三爺”李承燁。

忽聞馬蹄聲與馬兒的嘶鳴聲,故而側目朝支開的木窗外看去。

有兩人騎馬,踏過礁石而來。

他目光落在爲首的齊司延身上,眼裏糅雜着譏笑、憤恨、欣賞、不甘,複雜且晦澀。

十六年前,他逃離汴京時,已有六歲,對齊騰夫婦是有印象的。

將軍夫婦,威風凜凜,可惜光明正道不走,卻要當反賊的走狗。

呵,這齊司延不愧是故人之子,滿是故人之姿啊。

他希望他腦子能比他父母好使一點,別做蠢事。

一同看向窗外的,還有穿着單薄,如牲畜一般跪坐在李承燁腳邊的江雲裳。

她壯着膽子直起身子,探頭望向窗外,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個策馬而來的男人。

是她被折磨到昏頭,出現幻覺了嗎?

齊司延那個耳聾目瞎的瘸子,怎麼會騎馬?!

他此時不該是被他叔父一家毒害得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嗎?

之前聽三爺說他同江元音一道南下,她只當他是坐輪椅出行!

這個上輩子她瞧不上眼,這輩子從不在她選擇範圍內的男人,怎能如此意氣風發,好似天神降臨一般,策馬而來?

那她何苦跟江元音換個人生?!

江雲裳悔恨無比,死死抓着自己的大腿。

直到大船近在眼前,齊司延才翻身下馬,將繮繩遞給曲休。

曲休就近尋了個超過半人高的大礁石,將馬兒拴起來。

這個功夫,先前被落在遠處,只能不停快跑的下屬,已經跟了過來,側身擡臂領路:“侯爺,這邊請。”

齊司延同曲休上了船,步入船艙。

下屬在前邊恭敬稟告:“三爺,人領來了。”

李承燁手裏還拿着酒杯,悠悠地擡首,勾脣淡笑:“定寧侯,久仰。”

齊司延對其真實身份心知肚明,對其目的也瞭然於胸,因此面對他時,情緒毫無起伏。

他停在船艙入口,明知故問道:“閣下是?”

李承燁把玩着酒杯,不悅掃了下屬一眼,森冷道:“你沒同他提?”

下屬打了個寒顫,有苦難言。

該說的,能說的,他都說了。

他也不知這定寧侯爲何還要問。

是不知道泉郡在哪嗎?

他若直言,難免三爺覺得自己的名號不響,依舊不悅。

好在李承燁只掃了他一眼,便再次擡眸看向齊司延,似笑非笑地自我介紹道:“鄙人在泉郡生活十多載,大家稱我一聲‘三爺’,想來我應該年長定寧侯幾歲,定寧侯不如也喚我一聲‘三爺’?”

立在齊司延身後的曲休道:“世上能直呼我家侯爺爵稱的寥寥無幾,世人見着我家侯爺,也都尊稱一句‘侯爺’,焉有你直呼我家侯爺爵稱,卻讓我家侯爺喚你‘三爺’的理?”

曲休亦知面前的“三爺”,便是先太子李承燁。

可其並未坦明身份,再者,便是坦明瞭身份又如何?

李承燁不過是落敗的先太子,難不成還要逞“儲君”的威風?

未免太可笑。

李承燁的下屬正要出聲回擊,被李承燁擡手製止。

他望着齊司延笑了笑,格外好脾氣地說:“有理,怪我在泉郡待慣了,不懂這些規矩了,侯爺勿怪。”

齊司延亦給了他幾分薄面,淡聲回道:“三爺言重。”

彼此互稱爲“爺”,誰也不落下風,場面上的敬重倒也做足了。

李承燁下巴輕點面前的空座:“侯爺請坐。”

齊司延頷首,擡步上前,走得近了,餘光方才掃到李承燁腳邊竟還跪俯着一個人。

那人亦擡眸望着他,目光炙熱,一瞬不移。

他眸光微滯,步子一頓。

齊司延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是江雲裳。

已是深秋時節,她卻只着了一件單薄的裏衣,雖不至於衣不蔽體,但這對女子而言,都是一種羞辱。

赤果果露的脖頸處有新舊深淺不一的傷痕沒入衣襟裏,可以想見,這具被衣服遮掩的身體上,有多少被凌虐的痕跡。

她長髮披散,驚恐不安地跪着,好似一條狗。

齊司延墨眸閃爍,眼底是壓抑的震驚、憤怒與心疼。

不是對江雲裳,而是對江元音。

李承燁對自己的“妹妹”,便是這般肆意折磨嗎?

他恍然明白,爲何一提到李承燁,江元音便如此抗拒。

爲何怕李承燁順利復位,而要將封弋留在身邊。

爲何會怕到整宿做噩夢,怕到幾日心神不寧。

爲何她如此堅定執着地要離開汴京,只想遠離那些皇權紛爭。

難道前世,她便如同此刻的江雲裳一般,這般被李承燁折磨嗎?

……阿音,他的阿音。

……李承燁,真真該死。

李承燁將齊司延的反應盡收眼底,只覺江雲裳或許沒有撒謊,他多了個可以與齊司延談判的籌碼。

他心情甚好,等那兩人互相看夠了,才好似訝然地出聲道:“侯爺認識她?”

齊司延極力剋制心中洶涌澎湃的殺意,一時無言。

“侯爺可是覺得此女眼熟?”李承燁又道:“說到這,我正有一事不知真假,要與侯爺確認。”

“聽聞侯爺年初娶了前江南首富江興德的嫡女爲妻,”他瞟了眼跪地的江雲裳,繼續道:“此女說,她是侯夫人親妹,敢問侯爺,是也不是?”

“她若真是侯夫人親妹,我可以考慮放了她。”

“考慮”二字他說得輕巧,卻全是不可言說的籌碼。

要他放了江雲裳可以,拿江元音來換即可。

江雲裳聽着,滿眼希冀地望着齊司延。

她從未如此渴望,自己能和上輩子一樣,是他的妻子。

前世被她嫌棄的孱弱病秧子,今生是如此神采飛揚,如朗月入懷,風華灼灼!

他看了自己那麼久,他對自己的處境應該是同情不忍的吧?

他……會救她嗎?

齊司延已平復好了心情,他收回落在江雲裳身上的目光,在李承燁對面的空椅落座。

他與李承燁平視,平靜回道:“三爺受騙了,我妻子乃江家獨女,沒有妹妹。”

“哦?”李承燁挑眉:“那侯爺剛剛爲何一直盯着此女瞧?我還以爲侯爺這反應,是遇到熟人了。”

“非也,”齊司延沒甚情緒地回:“不過是訝然於三爺竟有以人爲寵的癖好罷了。”

“侯爺不打算救她?”

“救她?爲何要救?”齊司延再沒看江雲裳一眼,“三爺的喜好選擇,與我無關,我不理解但尊重。”

江雲裳的希望被碾碎,她自桌案下方伸手去拽齊司延的褲袍,乞求道:“侯爺是我,我才是你的妻……妻、妻子的妹妹啊……”

“救救我,侯爺,你如何能對我見死不救?”

她若不來泉郡,她就是侯夫人!

齊司延沒出聲迴應,而是驀地擡手探向身後立着的曲休的腰間,拔出曲休腰間的佩劍。

船舫內氛圍瞬間緊張起來,李承燁的下屬亦上前拔劍,警惕望着齊司延。

而他只是揚劍,利落揮斷自己那塊被江雲裳拽住的褲袍,沉聲道:“我再說最後一遍,我的妻子沒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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